余策打车回到住所，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小心拆开“通关奖励”的外层气泡膜，露出其内部的两支灰质药剂。
自从异空间通道被发现，其内部大量灰质被收取之后，研究院的灰质药剂便不再像往常那样供不应求，注射处的仓库终于开始有了大量库存，而异局收集科的任务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繁重。
这一切，其实多少有些余策的功劳在里边。
也正因如此，于长林才能一次性从研究院要到两份灰质药剂作为奖励。
认真检查过两支药剂，确认没有什么质量问题之后，余策又重新将其收起，放到了卧室的柜子中。
对于灰质药剂的注射，除了第一次注射时必须对身体进行严苛的检查，谨防意外。往后的注射，就无需再经历那些繁琐的步骤，只要在身体素质没有降低的情况下，让体内灰质反哺身体一段时间，同时血液灰质含量达到基础数值的110%即可。
也就是说，余策要想注射第二次灰质药剂，就得在将血液灰质含量提高到110（个/ml之前，一直维持中等强度以上的身体训练，确保体质不下降。
而这个时间，多半要持续三个月以上。
毕竟人体主动吸收灰质、提升灰质容纳上限的效率实在太低，即便体内灰质的大量增加，已经为拓展容纳上限提供了一定的帮助，但也依然是杯水车薪。
余策想了想，屈指按亮灰质手环的屏幕，看了眼两个特殊数值。
血液灰质含量：102（个/ml。
精神强度：9999。
精神强度达到9999并非是他自己恰好凑到了这个数字，而是屏幕上只能显示四位数字。他的实际精神强度数值估计还要翻上两三倍，以后也会更多。
至于血液灰质含量增加了两点，他猜测应该是自己在异空间通道待过一段时间的缘故。
若是放在外界，在坚持锻炼的情况下，一个星期增加一点才是正常的速度。
只不过，余策曾经恶补过这方面的知识，按照研究院那边的实验结果来看，就算是高浓度的灰质环境，也不太可能将增加速度提升到他这样的程度。
除非……
‘是家族遗传下来的特殊体质？’
余策眉头微皱。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么所谓的家族，或许还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
傍晚。
余策上完课，手里拿着课本和折叠伞，悠然走入食堂。
他打算一会儿赶在天黑之前，去小树林一趟，看看能不能再去异空间通道“修炼”一段时间，把血液灰质含量提升到110（个/ml。
如果成功达到了注射的最低要求，他就会直接把第二次的灰质药剂给用了。
根据异局的资料显示。
注射第一次灰质药剂，只是略微增强了人体各项数据，最多也就是达到国家顶级运动员体质的1.2倍标准，勉强还可以算是人。
而随后注射的第二次药剂，却会大幅度强化身体，使得被注射者获得国家顶级运动员体质的两倍标准，已经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超人了。
在异局的特战科中，注射两次药剂是最低的进入标准，同时也是选择锻炼方向的起点。
从这个时候开始，锻炼就会开始有所倾向。根据体质的不同，一般都会朝着力量型、灵活型和综合型这三个方向各自倾斜，前两者基本就是相互配合对付怪物的主力军，后者则是对付那些特殊人类的精英。
除此之外，第二次的灰质药剂也会提升一定的神经反应速度，以此协调身体和思维之间的联系。
总之，这一次的注射，必然可以让身体发生一次质变。
与之相比，第三次注射药剂除了会多出一个被动能力之外，其本身带来的增幅，反而没有第二次注射药剂时获得的增幅高。
‘最重要的是，通过注射还能加强各种能力，连我的精神力量都能获得增幅强化，嗯……也不知道注射了第二次之后，我的精神力量会不会多出什么特性来……’
余策一边满怀期待地思索着，一边将餐盘里最后一点饭菜扒拉进嘴里。
起身清理完餐盘，他拿上课本和折叠伞，迈步走向食堂大门。
来到门口时，他才蓦然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许多学生都被困在了食堂门外。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不然岂不是要跟这些傻鸟一样罚站在这儿了。’
余策在心里嘀咕一句，将课本夹在腋下，走到食堂外直接撑开了折叠伞。
就在他要转身离开时，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了一道躲在角落的熟悉身影。
他微微一顿，随后径直走了过去，开口问道：“回寝室吗？”
躲在食堂门前的角落，正准备在室友群里发条消息吐槽加求救的陈言琳，听到声音后，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你怎么在这儿？”
‘不会是偷偷跟着我吧？’
她在心里很没自知之明地补了一句。
“……吃饭。”余策用关爱低龄儿童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停顿两秒，又重复道，“回寝室吗？”
陈言琳闻言迅速收起手机，整理了一下衣角：“回。”
等室友们送雨伞过来，估计还要等上半个小时，还不如直接撑着顺风伞回去。
虽然这样不太符合她往常的作风，但对方毕竟也是给她送过生日礼物的熟人……一个相处起来不算别扭的好人。
“那走吧。”余策握着伞柄往前推了推，让出一半位置。
陈言琳应了一声，镇定走到伞下。
因为两人都穿着长袖外套，她倒不怕一些不可避免的磕磕碰碰。只不过一走到伞下，她心里就突然有了一种与世分隔的感觉。
伞下是一个世界，伞外是一个世界。
关键身边还站着一名男生。
她忽然有点心虚，感觉周围人的目光都转到了自己身上，目光中还隐约带着某种名为“暧昧”的东西。
‘他刚刚说话有点大声，暴露了我们其实不太熟的事实。’
她在心里想到。
余策倒没有什么想法，见对方走入伞圈内，便直接迈动了脚步。
陈言琳亦步亦趋地跟上。
走了一段路，余策感觉一手拿书一手撑伞有些不方便，就把书递给了身边的女孩：
“先帮我拿着。”
陈言琳轻轻“哦”了一声，心不在焉地伸手接过。
“你的‘念力’练得怎么样了？”
“啊？”陈言琳愣了一下，停顿两秒后，才低声回道，“挺顺利的……”
说着，她抬起纤细的胳膊，将一根手指伸出伞圈。
手指暴露在雨幕之中，却并没有被雨水打湿，所有即将落在手指上的水滴，全都被一道无形的壁障挡住，然后向两侧滑落。
余策挑了挑眉：“你是怎么想到精神力还可以这么用的？”
对方此时所表现出的精神力性质，跟他自己的精神力性质毫无相似之处，两者似乎已经从同一个原型，转变成了两种完全不同概念的力量。
“就是上次你跟我说了‘念力’这个东西嘛，我回去想了想，觉得这同样还是隔空取物的概念，只不过要更纯粹一点。从本质上来说，就是用无形的精神力量代替双手去做一些事。”
陈言琳暂时放下了那些复杂的情绪，认真说道，“后来我就想着既然可以拿取实物，就说明我的这股力量可以对实物产生作用力……而既然可以产生作用力，就说明这股力量可以有很多应用方向，比如像现在这样，在手指周围建立一层对外的作用力，弹开雨点……”
余策听完，认真思索片刻，随后露出笑容：“我也没想到精神力还能这么用……”他转头看着对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真的很厉害啊。”
“没有，就是……就是想得比较多而已。”陈言琳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去，嘴角微掀，语气中带着无法抑制的怡悦与自得，“我就想着既然要交流的话，肯定要跟上你的脚步嘛，以后不仅你可以找我做实验，我有什么新想法的时候，也可以找你做实验……”
“行啊。”余策笑着点了点头，微顿一秒，又问，“那你后来有没有试过超感知觉？”
“每天晚上都会试……嗯，就是觉得这样挺好玩的。”陈言琳有些羞赧地笑了笑，“不过现在好像完全没法进入这种状态了，不管试多少次都没有用，就好像……我的精神力量完全消失不见了。”
“那应该就是精神力量的性质发生改变，导致它失去了以前的那种特性……而且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余策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样的话，我们以后是不是也不能再用这种方式交流了……”
“对哦。”陈言琳瞬间醒悟了过来，蹙着眉思索两秒，偏头问道，“要不现在就试一下？”
“可——”
余策刚说了半个字，就忍不住眉头一拧，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紧接着就停下脚步，将目光转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人身上。
这是一名年纪与他相仿，身材高瘦，脸上微带几分病态的青年男子。
他打着一把纯黑色的雨伞，在路边拦住一名路过的女生，似乎正在询问着什么。
余策透过雨点的沙沙声，依稀听到“树林”，“怎么走”几个字眼。
树林……
他下意识看了眼对方的手腕，并没有发现灰质手环。
“怎么了？”一旁的陈言琳疑惑道。
“没事……”余策收回目光，刚想找些托词，却突然顿了顿，又低声坦言道，“就是精神力有点异常，好像是在跟我示警。”
“示警？”陈言琳闻言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像只小仓鼠似的，鬼鬼祟祟地四下瞅了瞅，低声问道，“是有什么危险吗？”
余策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正常一点，你这样反而引人注意。”
他瞥见对方手腕上裸露着的灰质手环，迟疑半秒，还是伸手过去扯起衣袖盖住。
“哦。”陈言琳有些不自然地舒展了一下肩膀，紧紧抱住怀里的课本，不着痕迹地擦去另一只手手心里溢满的汗水。
“走吧，回寝室。”
“啊，不需要查看一下吗？”
“没必要，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余策说着，已经迈开了脚步。
陈言琳连忙快步跟上。
另一边的青年男子问完路后，礼貌道了声谢，刚准备离开，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路过的余策。
他停顿一瞬，随即露出笑容迎了上去。
“两位同学，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他拦在两人身前，礼貌地笑了笑，轻声问道，“我就想问问，你们学校面积最大的那片小树林该怎么走？”
他的脸上虽有病态，说话声音也略显低沉，但笑容却十分阳光，再配上还算帅气的脸，多少还是能让陌生人产生些许好感……也就比余策差了一点。
“你刚刚不是已经问过了吗？”陈言琳原本不是一个习惯跟陌生人交流的人，但此时身边站着余策，心里却莫名多了几分底气。
“哦，刚刚那个女生她说她也不知道，所以只好来问你们了。”青年男子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嘴上说的是“你们”，目光却一只停留在“余策”身上。
余策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抬起胳膊，朝右前方一指。
“哦，是先要往那儿直走吗？”青年男子点点头。
余策面色平淡：“三十米，有个公交站点，上车问司机。”
青年男子面色一僵。
一边的陈言琳嘴角微掀，差点笑出声，不过她还是马上压住了这股情绪，开口帮忙补充道：“我们这里离小树林有点远，不太好指路，所以你最好先乘车过去，到那边再找人问一下路。”
“哦……是这样。”青年男子拖着长音，作恍然状，停顿两秒后，又伸出自己的右手道，“我叫张辛成，谢谢帮忙。”
他微带笑意，一脸认真地看着余策。
余策想了想，也伸出自己的手掌与对方一握：“余策。”
张辛成脸上的笑意更甚，收回手掌，后退两步：“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说罢，他摆摆手，撑起黑伞，在昏暗的雨幕中渐渐远去。
余策轻舒一口气，微微眯起了眼。
这个男人，有病。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