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
“感觉像是某种动物的体液。”余策低声念道。
姜娴闻言，一边警惕着通道前方，一边走到他身边偏过头闻了闻。
片刻之后，她也给出了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包含了某种植物汁液的动物口水。”
“口水吗？”
余策思忖数秒，将手电的光束沿着液体的痕迹往下偏移。
很快，他就在靠近墙侧的地面上，发现了几滴呈溅射状的乳白色液体。
“地上也有……”
余策收回目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如果是口水的话……’
他猛地将目光转到地面的几滴液体上，微顿两秒，又将目光转到了墙面的“污渍”处。
“不对……”余策凝眉思索道，“如果这确实是某种动物的口水。那这只动物应该是刚准备出洞，而不是进洞。”
他抬手指了指墙上的“污渍”和地上的几滴液体，不待少女提问就直接给出了答案：
“只要是从体内喷射出来的液体，基本都会有一个初速度，这就使得它们落地之后，也基本不可能呈现出完整的圆形……你看这些液体的喷射状痕迹，它们的‘尾巴’是朝着洞穴深处的。”
姜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说，那只动物是正对着出口方向吐的口水？”
“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余策面色凝重道，“关键是……如果它是从外面进来的话，那我们可以理解成是它刚刚饱餐了一顿，但它却是从洞穴深处出来的……”
他将手电的灯光照向前方，“这反而说明，它是在洞里完成的进食。”
微顿半秒，他又接着补充道，“而且墙上液体的痕迹明显还没干……也就是说，距离那只动物上一次出门，应该还不到一天。”
姜娴偏头看着他：“你的意思是，那只动物可能还会经过这条路？”
“有这个可能，但几率不大。”余策摇头道，“至少从我们一路走来发现的痕迹来看，那只动物进出得并不频繁，大概率只是在饱餐一顿之后看心情出门逛一圈，不会每天都经过这里。”
他面朝着洞穴深处，举起手电，迈步前行，“其实我想说的，是这个洞穴里很可能有适合动物生存的生态环境……从口水的量上来看，这只动物的体型应该要比我们人类大上一两圈，而适合这种大型动物生存的环境，绝对是一个非常大型的生态圈……所以这里面极有可能还存在着其他怪物。”
他微凝着目光，“甚至是怪物。”
姜娴闻言，即刻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那就稍微往后站一站。”
余策笑了笑，没有发对。
到了他前世的那个年纪，早过了热血上头的阶段，对于在武力方面表现得比自己出色的女性，也不会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更何况，真要拉开距离打起来，姜娴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或者说，注射了三次灰质药剂以下，没有发生质变的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两人继续前行。
不到半分钟，他们走到了距离洞口差不多一百米的位置。
前方依旧一片漆黑，没有尽头，也没有任何动静。
姜娴率先停下脚步，回头道：“差不多了。”
余策点点头：“留下一个印记，然后回头吧。”
姜娴却是用手电照了照前方的路，迟疑道：“不再往里探探吗？”
“差不多了，再往里探，遇到危险可能就来不及寻求增援了。”余策摇头道，“出去叫收集科的人进来布置几盏灯，再让特战科的人在这个位置等着，然后我们继续往内探，这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行。”
姜娴应了一声，用黑刺在墙上、地面留下了几道十字划痕，接着便跟在余策身后往洞口的方向行去。
原本来时要花五分钟左右走完的路，归去时却只用了半分钟不到。
两人走出洞穴，发现洞外又多了两名特战科队员以及一名收集科队员。
余策上前打了个招呼，跟几人商量一阵，最终决定这次带着两名特战科队员和两名收集科队员进洞，剩余三人则留在洞口以防不测。
异局的收集科，表面上看只是在怪物出现、收集现场高浓度灰质时才会出动。
实际上，除了收集任务之外，他们还身兼异局外勤的技术员。
任何涉及到仪器、大型工具的任务，他们都会到场进行协助，做起外勤中内勤的工作。
六人再次进洞时，因为要配合收集科的两人布线装灯，因此行进速度不可避免地降低了不少，花了将近半小时，才抵达姜娴先前做了标记的位置。
“四位就先停在这儿，等我们往前推进五分钟，你们再接着往前布线和装灯。听到有什么异动就马上发出警告，如果没有及时收到反馈，就警惕起来，优先选择撤到洞外去。”
余策充分发挥了一名调查员在非战斗状态时的指挥身份，毫不客气地下达了自己的指令。
四人对此并无意见，纷纷点头回应，表示了解。
“一台发电机的电量，可以供你们布多长的线？”余策询问两名收集科队员。
其中一名收集科队员笑着说道：“放心，我们还有两台备用的发电机，足够你们把这里的空间探完……要是不放心的话，你们也可以在探到一千米的时候回头看看，那时候我们应该还在往前布线。”
“行，那我们就接着往里探，你们注意安全。”余策朝四人笑了笑，摆摆手带着姜娴再度走入黑暗之中。
……
晨光下的森林里，一道人影于草木间快速穿行，掀起阵阵微风，在略显潮湿的地面留下轻浅脚印。
某一刻，人影在一棵大树旁停下了脚步，露出张辛成那张稍显病态的苍白面孔。
“差不多了，应该就是这里。”他低声念道。
“……不是猜，是根据那几只怪物的行动路线，反向推导，最终汇聚到了这片区域。”
“……你有没有学过数学？只要它们在走出森林的时候，没有拐过太大的弯，那么它们出现的地点就必然会在那条行动路线上，或者是在那条路线附近。当两条行动路线交汇时，它们的交点就是双方曾共同经过的位置，而只要‘空间门’不存在两扇或两扇以上，那个交点就必定会是它们首次现身的位置。”
“……单纯跟傻不是一个概念，谁说聪明的人就不能单纯了？再说我哪里单纯了？”
……
张辛成在原地自言自语了半晌，等到王玄被说得不愿理他，这才收束思绪，将注意力转回到眼下的场景。
这里算是森林中难得的一片小空地。
空地中央的位置有一片小湖，湖面平静得像是一面镜子，毫无波澜；湖水清澈见底，可以清晰地看到在湖底浮动的水草。
张辛成将背后的短剑取出握在手中，放慢了脚步向小湖行进。
在走了大约十米之后，他停下了脚步。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小湖周围没有任何清晰的动物脚印。
也就是说，在下过雨之后的三天里，基本没有动物来这里喝过水。
从理论上来说，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是有什么意外情况，改变了那些动物的习性。
比如……怪物的突然降临。
“果然是这里！”
张辛成内心愈发警惕起来，却依然没有选择就此退缩，而是继续向前迈出了脚步。
当他走到湖边时，一粒灰色的微尘忽然从他眼前飘荡而过。
他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很清楚，那是高浓度灰质的聚合体。
在这个地方出现灰质……
“有怪物！”
王玄瞬间即刻身体，娴熟地甩了甩短剑，环顾四周。
片刻之后，张辛成重新获得了身体控制权。
他放下短剑，将目光偏向小湖中央，低声念道：“不是怪物……而是‘门’。”
在他目光所及的方向、在小湖中央湖底的位置，有一块玻璃破碎般的三角缺口。
缺口内部，是一片微微泛着红光的黑暗。
些许灰雾正通过那个缺口，进入眼下的这个世界。
一种荒唐、不真实的感觉瞬间袭上了张辛成的心头。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一幕。
‘这个世界……被打碎了？’
他喃喃低语。
丝缕寒意将他紧紧包裹，慢慢浸入了他的内心。
……
幽暗死寂的通道中，余策和姜娴沉默前行，除了轻微的脚步声，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其他声响。
在行进了不知道多久之后，在前边探路的姜娴停下了脚步。
她回过头，有些疑惑地说道：“前面好像没路？”
‘到头了？’
余策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却又瞬间将其否定，接着出声说道：“可能是到拐角了，我们再往前走走应该就能看清一点。”
“嗯。”姜娴应了一声，却没有马上挪步，而是提醒道，“我们现在应该已经走了差不多一公里了。”她看了看来时的方向，“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余策单手托着下巴思虑片刻，继而摇头道：“太远了，这样一来一回，有点消耗时间和体力……嗯，我们再往前探几百米，要是确实没什么发现，再看情况决定要不要回头跟他们汇合。”
姜娴闻言也不纠结，回了声“好”之后，就继续往前探路。
很快，两人就到了尽头的墙壁处。
这里确实不是一条死路，但也不存在拐角。
唯一的通道，是在两人的正下方。
那里存在着一个圆形的洞口，直径约有两米，供人穿过已绰绰有余。
姜娴用手电筒的光束朝里照了照，发现洞口距离下方的地面也不算太远，大约只有三米的高度。
这点高度，对两个已经经过了两次及以上体质强化的人来说，就跟跨过一根五十公分高的栏杆一样简单，完全可以随意地跳下和跳回。
余策试探性地将手里的手电筒丢了下去。
手电筒闷声落地，在地上弹了两下后就滚到了肉眼可见的边缘位置，手电光束照亮了洞内的一片区域。
姜娴等了半分钟依旧没有听觉什么动静，就毫不犹豫地矮身跳了下去。
见此情况，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余策，也只好握紧手里的枪跟了下去。
两人先后落地，余策捡起地上的手电，朝四周照了一圈。
下一刻，他就发现两人所处的空间，已经不再是一个狭小的通道，而是变成了一片广阔平整的空地。
两人左右及后方的位置还是由泥土构成的结实墙壁。
但是在两人眼前，却是长宽高都无法用手电灯光测量的巨大空间。
‘这么大的手笔……这该不会也是人类建造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建造这片空间又有什么意义？’
‘避难，关押犯人……还是做什么秘密实验？’
余策在心里泛着嘀咕，拿上手电就准备向前再仔细探一探。
“接下来怎么走？”姜娴走到他身边问道。
“像这种没有标识、不知道长度和宽度的空间，沿着墙壁走是最稳妥的，嗯……这差不多也是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余策思索着，又偏头道，“或者我们马上出去，带上几个人再过来？”
姜娴面色平静地望着他：“听你的。”
余策笑了笑，将目光转到眼前的空间，认真考虑了起来。
就在这时……
他的双眼被微微闪烁的光芒刺了一下。
‘这是……’
他马上停下动作，将视线固定在那个方向，然后轻轻晃动手里的手电筒。
很快，他就再次被闪烁的光芒刺了一下。
这一次，连姜娴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那里好像有东西……要过去看看吗？”
余策想了想，摇头道：“我们回去叫人。”
姜娴刚准备迈出的脚步被迫停了下来。
她转头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但余策从她的表情中，已经读出了“为什么”这个词。
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怂了！
“安全第一。”余策认真道。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