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消息。”
话音落下，蜗牛头顶的文字泡随之隐没。
“叮——”
设备发出了一道清脆的铃声。
紧接着，屏幕上就出现了一幅打开信封、摊开信纸的动态画面。
那只碍眼的蜗牛也终于从画面中消失不见。
信上只有寥寥两句话，但内容却十分的触目惊心。
【北地即将沦陷，我们决定用无限期关闭通道的方式来保全自己，已无需救援。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一定要坚持下去……直到坚持不下去的那一天。】
余策快速扫过两眼，心中微动。
‘这个北地……
会是四处“边界”之一吗？
……只是关闭了通道，而不是被怪物攻陷，是不是就意味着，那里可能还会有人活着，嗯……如果有适合人类长期生存的环境，倒也确实有这个可能。’
‘关键是，这个北地会在哪儿？’
想到这儿，余策就暂时收敛思绪，将注意力转回到当下。
“这北地是个什么地方？”一名研究员出声询问，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不知道。”
“没听过。”
“反正不会在我们兰德境内。”
“咱们中间有学地理或者外国历史的吗？赶紧想想世界上哪个地方是比较符合的。”
“你在我们中间找学文史的人？”
“啧，老刘，中午喝酒了吧？”
……
地中海研究员没有参与讨论，而是声控着显示器设备退回到【信号接收】界面，按照上边的指示，选择继续搜索信号。
大约半分钟过后，屏幕上跳出了“无可接收信号”的字样。
地中海研究员见状也不在意，继续尝试了其余两个选项，最终发现这台设备的后三个选项几乎都是摆设，只有第一个【信号发送】的选项可以正常使用。
但是……
信号发出去之后，会发生什么？
当然是什么都没发生。
所以，这台花了几名研究员将近一天时间，才勉强修复完成的【多功能信号收发显示器】，其实并没有任何卵用。
至少……在有其他与之相关的新事物被发现之前，它就只能被放在角落吃灰。
“不如我们把它拆了吧？”有人提议道。
“暂时还不行。”地中海研究员摇摇头，“怎么说也是能用的东西。就算要拆，也得等到它彻底损坏了，或者是院里的高层提出了要求。”
“那就只能这样放着了。”
一众研究员的脸上都难掩失落，随意打了几声招呼后，就纷纷离开了研究室。
现场很快就只剩下了余策和地中海研究员两人。
“你还有什么事吗？”
“啊，就是想问几个问题，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空？”余策微笑着说道。
地中海研究员拔掉显示器设备的电源，转头看着他：“关于这个设备的？”
“差不多就是这方面的问题。”余策点头道，“我最好奇的，就是这样的设备在我们研究院，到底能达到什么档次，中档还是高档？”
“没有档次。”地中海研究员不假思索地答道，“如果里面那四个选项都是真实可用的，那么依照我们现有的科研水平，根本不可能造出这样的设备。”
“超越了这个时代？”余策挑了挑眉。
地中海研究员沉默一瞬，应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就是这样。”
余策看了眼显示器设备，突然想起一件事，即刻转头问道：“既然是超越了当前科技水平的设备，那多半就是你们没见过、甚至没想过的。可之前你们在看到显示画面的时候，却一直表现得很平静，就好对这类设备已经不足为奇……这是为什么？”
地中海研究员看了他一眼，思虑两秒后，答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机密。”
他指了指余策左手，“你手上的那个灰质手环，其实也是用了远超这个时代科技做出来的仿制品。”
“仿制品……”余策面色微微一变，很快就想到了对方想表达的意思，“也就是说，灰质手环也跟这台设备一样，是从某个遗迹里挖出来的？”
“不止是灰质手环，只不过它在你们异局里是最具代表性的，所以我才会提到它。至于其他设备，就算我说了名字，你也未必听过。”地中海研究员淡淡道。
‘难怪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得这么诡异，原来是跨时代高科技遗物带来的影响……’
余策在心里喃喃念叨，微顿一秒，又转而问道，“所以说，灰质手环里的【血液灰质含量】和【精神强度】这两个特殊指标，也是遗物原本就自带的？”
地中海研究员点点头：“我们最多就是阉割一些功能，可没那个能力去添加功能。”
‘啧，这个精神强度会被特意放进灰质手环里，果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余策暗自嘀咕一句，随即就跟对方打了个招呼，走出研究室。
……
林州东郊，距离洞穴通道不足五百米的一座高山山腰处。
王硕打开车门，心事重重地下了车。
另一侧，一名身材壮硕的青年男子也从驾驶座走了下来。
他名叫陈嘉川，是异局特战科的一名队员。他跟王硕之间的关系，就跟余策和姜娴一样，算是异局调查案件时的新搭档。
两人已经配合着进行了三次调查行动，彼此之间还算默契，并没有出现不合的情况。
大多数时候，都是王硕负责分析思考，陈嘉川负责探路和守护。
倒也说不好是谁占据了主导地位，毕竟具体情况还是得具体分析。
陈嘉川锁上车门，目光越过车顶，望向另一边：“我们现在直接上山？”
王硕轻叹了口气，点头应道：“先去找村民问清楚情况，然后再决定后续的搜查方向。”
他在中午的时候接到了报警电话，说是鹰山上的鹰山村，有村民于昨晚神秘失踪，有其他村民看到了非人的身影在林间徘徊，已经引起了一定程度的恐慌，让他尽快前往现场查明情况。
王硕用屁股想想都知道，一旦这件事跟怪物联系到了一起，就绝对跟那个洞穴下的实验室脱不了干系。
而那只怪物，也很可能就是从实验室里跑出来的特殊怪物之一。
一想到那座实验室关押的不是杀不死的怪物、就是极度危险的怪物，他心里就泛起了阵阵凉意。
这绝对属于调查科里最难处理的那类案件。
调查起这类案件，一不小心就可能会送命。
关键是，他还不得不查。
牺牲他们两个人，总好过牺牲一队人。
——这是异局所有人都清楚的一个残酷事实。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我们不是直面怪物或者跑到大山深处，应该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吧？”陈嘉川问道。
“嗯……”王硕沉吟一声，思虑道，“鹰山村只失踪了一位村民，其他村民都没有遭遇危险，就说明行凶者并不嗜杀。既然不嗜杀，那么村民的失踪也就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除了那位村民自身一些行为所引发的意外，应该还要考虑到行凶者可能带有的目的。
一直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没法确定这起案件究竟是不是怪物所为，所以行凶者的可能目的也暂时没法快速甄别。”
陈嘉川挠了挠头：“那要怎么区分是不是怪物所为？”
王硕看了他一眼，沉稳道：“看对方在现场留下的痕迹。”
“哦。”陈嘉川点点头，不再多说。
鹰山村虽是位于鹰山的山腰处，但这里毕竟是白木市的市郊，基础建设紧跟市区，并没有太落后的场景。
甚至说这里是环境稍差一些的市郊别墅区，可能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毕竟两人一路走来所看到的房子，基本都是些三四层高的小洋房，外型花里胡哨，还怪好看的。
按照先前获得的信息，两人率先找到了“非人身影”的目击者。
这是一名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行为举止颇有气度，不像是普通务农的村民。
三人在中年男人家中的客厅落座，捧着热茶开始交谈。
王硕二人询问过后，才得知对方其实是一名中学物理教师，如今就在附近的一所重点高中任教，有些时候会因为夜自习的关系，要将近十一点才能到家。
“那您是在哪里看到的那道影子？”王硕冷静地问道。
“就是上山的那条马路，左手边不是有一片区域都是农田吗？我就是在田里看到的。当时光线太暗，看不清那东西的具体长什么样，但从轮廓上来看，绝对不像是人类。”
中年男人的表情还算平静，但说话时的语气却有些颤抖，隐约带着几分激动。
“它大概有多高，基本的轮廓外形是怎么样的？”王硕接着问道。
中年男人喝了口茶，回忆数秒，才缓缓答道：“身高的话，大概是在两米左右，外型像一只猿猴……对，它的手很长，站立的时候几乎都能垂到地上；体表有很茂盛的毛发，那茂密程度，就算是在夜里也能一眼看出来。”
微顿半秒，他又接着说道，“他的动作很轻盈，一次跳跃大概就有五米左右的距离，但是落地后几乎听不到什么动静……它当时离我大概只有二十米的距离，听不到声音确实挺不正常的，嗯……幸好那时候它没有注意到我。”
听到这儿，王硕眼眸微动，问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它当时是在做什么？”
中年男人沉默片刻，给出了一个颇为荒诞的答案：“它在偷红薯……”
……
离开十五层后，余策原本打算直接前往第五层的十三号实验室，完成于长林指派下来的任务。
但是在认真思虑一阵后，出于对过往历史的强烈好奇，他最终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头骨和短刀方面的研究进度。
由于物品类异物本就不是研究院的大热项目，再加上其中可研究的目标数量十分有限。因此，与之相关的研究室基本也都集中在十五、十六两层，找起来倒是颇为方便，无需再四处乱跑。
余策稍稍打听了一下，就顺利走到了被分配研究头骨的那间研究室前。
敲开房门后，他看到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段坐在实验桌前，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桌上的头骨。
“咳，老师您好。”余策轻咳一声，打了个招呼。
年迈的研究员将目光从头骨上收回，转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问道：“你是谁？”
余策指了指桌上的头骨：“这个头骨是我带回来的。”
“你带回来的？”老人眼前一亮，连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个头骨？”
“您先别急，我们坐下来慢慢谈。”余策笑着说道。
“哦，对，坐坐坐！”老人从一旁的杂物堆中抽出一张椅子，移到他身后，“条件有限，先将就一下。”
“没事。”余策笑了笑，侧身坐下。
老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座椅上，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在发现这个头骨的地方，应该还有一副保存比较完整的骨架吧？”
余策点点头：“头骨是跟身体连在一起的，但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我带太多东西，所以我就只能先拧下一个头骨带回来。”
“这个我能理解……”老人笑着点点头，“从头骨的保存情况来看，你当时所处的环境应该非常特殊，不能随心所欲地带着一些东西也很正常。”
余策扯了扯嘴角，终究没有坦白自己之所以没带上整副骨架，只是因为嫌麻烦而已。
他斟酌着措辞，缓缓说道：“其实我是在一个空间夹层里发现的这副骨架，那个地方涉及到空间的缺口，所以很难再进第二次。”
“不用跟我解释这些。”老人摆了摆手，“你只要告诉我，那片空间的具体环境是怎么样的，有哪些会破坏骨质结构的因素。”
余策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老人一愣，“没有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个全封闭的空间，用肉眼完全看不到有任何缝隙。”余策面色肃然道，“按理说，尸体在那种环境下，是不太可能完全腐化干净的。但是事实上，那些尸体确实彻底腐化到只剩下了骨架，而且空气中也不存在任何异味。”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