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安然躲过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本就说明了她有问题。
可是，她还是有些不理解：“你就这么自信，真不怕杀错人？”
余策微笑着摇摇头：“不管你是不是我要找的嫌疑人，你的实力都足以躲过这次攻击，所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哦？”年轻女子闻言神情微动，猜测道“你的这个能力，可以远距离探测到一个人体内的灰质含量，分辨出这个人实力的强弱？”
余策耸了耸肩：“你要这么想的话，我只能回答差得还挺远的。”
他的灵觉感知实际探测的，其实是生物的生命力。
只要是有生命的生物、只要这个生物在他身边的三米范围之内，就都能被他感知到。
至于个体强度的问题……虽然生命力强悍的生物，未必就是实力强悍的生物。但是仅从人类的角度而言，注射了灰质药剂的人，其生命力确实要比普通人强大许多。
这一点，只要余策花点时间稍稍观察下周围的人，就能很清楚地认知到。
局势明朗后，姜娴不动声色地将黑刺从袖间抖落，随时准备攻上前去；
余策目视着从身旁跑过的普通群众，同时也在心里计划着最合适的进攻时机。
就在这时，年轻女子忽然笑了起来：“你们不用准备了，我投降。”
说着，她直接举起双手放松了下来，其面部轮廓也变回了先前余策用【心眼】看到的、那名短发女子的模样。
余策闻言，挑了挑双眉：“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反正不是你们两个的对手，早点放弃也能少受点苦，不是吗？”短发女子笑道。
不论她投降真正的意图是什么，至少她此时说的这一句……是真话。
“既然你都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余策放下短剑，静静注视着她的表情变化，“那就把你们的计划也一并告诉我，怎么样？”
“这个不行。”短发女子摇摇头，嘴角含笑，“说出了计划，那还怎么给你们惊喜？”
“那我们先换个没人的地方聊聊，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余策指了指大厅的休息区。
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远离人群，不给对方挟持人质的机会。
“当然没问题。”短发女子爽朗一笑，率先迈步走了过去。
姜娴紧跟而上，谨防对方做出什么小动作。
很快，三人就围着一张玻璃茶几坐了下来。
姜娴想要上前用特制束带捆住短发女子的双手，却被余策伸手制止了。
余策将双手搁在双膝上，毫不避讳地说道：“这位女士身上不知道藏着多少危险的东西，在把她打到失去战斗力之前，还是不要靠近的比较好。”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说辞。
事实上，他完全可以先用【精神冲击】定住对方，然后再安心地进行捆绑。
只不过，他眼下还要从对方口中获取一些关键信息，因此能不动手就尽量不动手为好。
短发女子点头同意道：“说得很有道理，我这人其实挺阴险的，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姜娴闻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女人说话太嚣张了……她好想上去揍几拳。
余策一脸淡然地看着对方：“你现在的这张脸，应该也不是你的真面目吧？”
“怎么，想看我的脸吗？”短发女子轻柔一笑，瞥了眼姜娴道，“要是你让这个小女孩走开的话，我不仅可以给你看我的脸，还可以给你看更多东西哦。”
姜娴捏紧拳头，表情一片冷漠。
只不过在愤怒之余，她还是将眼角余光转到了余策身上，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余策坐直身子，嘴角微微上扬：“更多东西指的是什么？”
“你觉得呢？”短发女子用手指轻轻划动胸前的灰色毛衣，人为地描绘出了部分轮廓。
余策的目光从她胸口匆匆掠过，回到她的脸上：“看毛衣吗？”
短发女子的表情变得愈发柔媚：“是毛衣里面的东西。”
“哦。”余策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在对方隐含期待的目光中停顿两秒，转而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怎么看待现在的国际形势？”
“国……国际形势？”短发女子一脸懵逼。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聊起了国际形势？
继续聊刚刚的暧昧话题不好吗？
“抱歉，问得稍微有点远了。”余策笑了笑，“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你怎么看待怪物即将大举入侵这个世界的事？”
短发女子听到这话，身体不可抑制地抖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一阵变幻，过了半晌才略显生硬地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余策闻言也不纠结，继续提出下一个问题：“那你是怎么看待怪物的？”
短发女子迅速收拾好情绪，正了正面色：“跟动物差不多。”
“也就是说，你不敌视它们？”
短发女子看了他一眼：“你自己是怎么看待那些动物的，或者说……你会敌视所有动物吗？”
余策沉默一瞬，摇头道：“可它们不是动物。”
短发女子嗤笑一声：“那我们呢，我们还算是人吗，你还会把我们当人看吗？”
余策露出温和的微笑：“当然。”
短发女子一愣：“什么？”
“不就是生了一场病嘛，你还真觉得自己没救了？”余策摊手道，“正常人是人，生了病的人难道就不是人了？别这么妄自菲薄好不好！”
‘妄自……菲薄？’
短发女子看他表情真挚，不似作伪，心里顿时变得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作为一名被到处通缉、无奈做出反抗，在暗处躲躲藏藏了好些年的灰质感染者，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而且这样的话，还是出自一名异局调查员之口。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种讽刺。
可惜，世上也只有对方一人能说出这种话。
这样的认同，对她来说毫无意义……不，应该说是对局面毫无帮助。
至于意义……多少还是有一点的。
因为听到对方这么说，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高兴的。
余策一直在观察短发女子的表情变化，直到对方面色逐渐趋于平静时，这才再次提出自己的问题：“我想知道，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帮怪物做事？”
短发女子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扯起嘴角微笑道：“当然了。”
余策的眼角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对方的这个回答……说谎了！
但是，这似乎有些说不通？
如果对方没有帮怪物做事，那他从树妖怪物的记忆中，读取到的那些画面又是怎么回事？
总不可能是那些怪物知道他还有读取记忆的能力，所以故意制造了虚假的记忆给他看吧？
余策压下心中的疑虑，接着问道：“地下实验室那些怪物是你放出来的？”
短发女子点点头：“没错。”
‘这是真话。’
余策在心里念叨一句，继续提问，“你能跟那些怪物交流？”
短发女子面色变了变，迟疑片刻后再次点头道：“没错！”
‘这也是真话……’
余策心里疑窦丛生，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你们是通过什么方式交流的？”
短发女子微笑着摇摇头：“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
微顿半秒，她站起身道：“好了，就这样吧。你们异局的其他人应该也差不多要到了，我也该跟你们回异局……哦不对，灰质感染者是会被送去研究院做实验的吧？”
她幽幽叹息一声，毫无顾忌地嘲讽道，“还真是不把我们当人看啊。”
“不，你不用去异局，也不会被送去研究院。”余策跟着起身，微笑道，“我们会暂时把你关押在郊区的某个地方，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再决定怎么处置你。”
短发女子面色微变：“不去研究院？！”顿了顿，她又盯着对方的双眼道，“这只是你的个人期望吧……真正该怎么处置，其实还是由你们局里高层来决定的吧？”
余策摇摇头：“这件事由我全权决定，他们不会阻止我的。”
短发女子紧咬牙关：“这不可能！”
余策抬手想拍拍她的肩膀，考虑一瞬后又收回手掌，用大拇指抹了抹唇角，轻笑道：“别想了，你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短发女子低下头，不再言语。
大约一分钟后，异局的人终于赶到了写字楼大厅。
一名注射了四次灰质药剂的特战科精英，亲自上前用特制束带束缚住短发女子的双手。
余策上前跟众人商量一阵，又主动给于长林打了个电话，最终决定将短发女子暂时关押在异局的装甲车里，等这一系列案件结束后再进行统一处理。
商议结束后，短发女子就被两名特战科队员押着走了过来。
在经过余策身侧时，短发女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恨声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余策摊手笑了笑，刚想顺势说些什么，却忽然一怔，随即面色骤变。
过了整整三秒钟，他才冷静下来，迅速收敛起纷乱的思绪。
‘原来如此……’
他看着短发女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
……
离开写字楼后，余策和姜娴径直回到街边的车上。
余策坐回驾驶位，等姜娴系上安全带后，就直接发动了汽车。
“接下来去哪儿，找剩下的那些怪物吗？”姜娴问。
“嗯。”余策应了一声，转而问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啊？”姜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压低了声音道，“是有一点饿，不过不吃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接下去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东西，还是现在吃一点比较好。”余策看了眼一旁的导航仪，将车开到路边停下，“刚好这里就有家快餐店，嗯……你有什么忌口不吃的吗？”
“还是我去买吧，你要吃点什么？”姜娴说着就解开安全带，转身准备开门。
余策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稍稍正了正面色：“我去买！”
虽然余策的实际武力值跟姜娴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但在当前的情景下，姜娴却似一个柔弱的小女生一般，完全无法反抗态度强硬的余策。
“我……”姜娴咬了咬嘴唇，偏过头去不再说话。
“吃点高热量的东西没问题吧？”余策依旧盯着她的侧脸。
姜娴沉默半晌，最终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等着，我马上回来。”余策拿上手机，开门走了出去。
姜娴偏转目光看着眼对方远去的背影，失神数秒后，又看着路边驶过的车辆发起了呆。
一分钟后，她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余策：我的影子被怪物侵占了，你稍微注意下，遇到什么意外情况也不要太紧张。
姜娴坐直了身子，先前的一些小心思瞬间烟消云散：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被怪物侵占的？
余策：具体情况不太好解释，总之你就当没事发生过，只需要暗中警惕就行。
姜娴：你是想将计就计，看看怪物究竟想干什么？
余策：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现在就是在配合演出而已[得意]。
姜娴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接着问道：怪物只会躲在影子里？那要是没有影子怎么办？
余策：所以我才找托词出门，跑到了有光线的地方啊。
‘原来只是借口……’
姜娴在心里闷闷地嘟囔了一句，却还是回复道：那你小心点，别真被那怪物上身了。
余策：放心，我有分寸。
十分钟后，余策拎着一堆油炸食品回到车上。
“炸鸡翅，汉堡，橙汁，都是高热量的食物，应该够你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消耗了。”
姜娴沉默地点点头，看起来似乎还在生着闷气。
“行了，先吃吧，吃完我们再出发。”余策将手里插上吸管的橙汁递给她。
姜娴伸手接过，下意识看了眼他身后。
他的影子，就在驾驶座的靠椅上。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