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支支吾吾踌躇半天，抬起头，西格莉便望见格兰眼神中的认真。之后的话，她怎么也无法出口，最终只能咽回。
果然，这道题对她来说太难了。
或许今日，她做好了终结战争的准备，会为这个目标而努力；也能为保护孩子而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甚至死去。
但是...
终结战争跟杀死桃心公主从不是一回事，她问的是后者，格兰反问的自然也是。
前者她能毫不犹豫答应，后者...可能吗？
哪怕再给她想一天，想一个星期，想一个月....
答案依然会是沉默。
朝阳和格兰与桃心公主相处仅一年，就能在桃心公主与世界女巫对立时，毅然选择帮她。
现在的形式，不过是“亚迪克灭亡”后“良心与大义”驱使下的“迫不得已之举”。
尽管为无辜者落泪，为桃心公主的行为感到心寒。
他们在下达这个决心时，却依旧如此艰难。
更不用说一直选择逃避的西格莉了。
别忘了，西格莉是前宫廷女仆。
她与桃心公主的羁绊远超世上现存的所有人，以致于连冷酷无情的桃心公主，都给她开了“小灶”。
我回想起初来时的对话，女巫婆婆5年来收养了7个战争遗孤，每个几乎都在附近捡到的，且相隔了一段时间。
这正常吗？
周边都在打仗，就你无事发生，平平安安？
明明那么大个女巫处在这，满镇子的人都知道，都收留七个孩子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很难让我觉得这其中没有猫腻。
坏人今天的到来，老实说我一点也不意外，这几乎是必然的。
我反而奇怪，他们为何今天才来，明明几年前战争都已经波及到此地了，他们不该早来吗？
坏人与格兰都知道此处有女巫，桃心公主可能不知道吗？
她知道，且故意绕开了此处。
因为西格莉也在此。
这才能解释为何那么多年女巫婆婆明明很弱，且并不隐藏，却能安然无恙。
西格莉并不笨，多多少少也能感知到一点。
而今日的袭击，我则有两个可能性高的猜测。
第一，正如格兰所说的，桃心公主重伤。
养伤前，她下达的“停止一切大型女巫征讨活动”的命令，其本意并不怎么明确。这既可能是让军团什么都不做，修生养息的意思；也可能是把征讨对象从强大女巫转为弱小女巫。
弱小的女巫征讨只需一俩人，当然不叫“大型女巫征讨活动”了。
重要的是猎巫军团怎么理解，即使有人的理解是前者，可猎巫军团又不止一人。同一句话一千个人可能有一千种看法，想法要比桃心公主想的多得多。
怎么办，总不能去问本人吧？
命令的最终结果，就是各做各的。
认为修生养息的修生养息，认为策略转移的，就去翻弱小女巫的档案。
“猎巫军团”此时处于最“宽松”的时期，没有一个统一的管理。
特意避开这种明显需要人为操作的事，在这时就失去了效果。
不好意思啊，今天发任务的是临时工，把隐藏任务当普通任务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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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俩人的到来，完全是擅自行动的结果。
看似荒诞的猜测，实际非常符合事实。
猎巫军团本就不是国家正规军，没有服从命令的义务。
支撑他们战斗的动力，无非仇恨与金钱。
仇恨是可以永久，但迁怒呢？
从一开始，很多猎巫者就是迁怒，而不是仇恨。
只是他们分不清。
女巫辛已经死了，他们无法报仇，无可倾泻的怒火促使他们把刀挥向其他女巫，因为“女巫同样邪恶”。
明明，他们早该没了仇恨，但在羊群意识的暗示下，继续这样前行。
直到“亚迪克的灭亡”，让很多人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怀疑自身行为的正确性。
这种怀疑会慢慢消化动力，直到其真正退出。
以罪人之身，用余生进行忏悔...
至于金钱，就不再多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懂的都懂，不懂的大概率装不懂。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第二种可能。
第二种可能，则是庇护到期了。
还记得桃心公主的所作所为很可能是“故事”吗？若她的目标是“杀死世界上所有女巫”或“断绝女巫传承”。
那就不止是仇恨所能解释的了。
很简单的道理，不是“故事”，庇护可以是永久的。
若是两国之间对战，你是其中一个国的皇帝。你的一个家人与敌国的一个普通人是朋友。
这个普通人和你过任何接触，仅仅只是职业与仇人相同。杀死她不会有任何好处，且绝对会受到家人的敌视；放过她也不会对战争结果产生任何不良影响，且家人能得到幸福。
你会放过他吗？为了家人的幸福？
相信大部分人都是会的。
可若真是“故事”，那便有不得不杀的理由。
能拖个几年，让“家人”多开心几年，已是不可多得的“仁慈”了...
这两种可能并不是对立的，或许都有。
话又说回来，我希望是哪种呢？
思索间，我发现大女仆在看我，不是偷看，是直勾勾盯着我，目光中透露着恳请及询问。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还没有“放弃逃避”，想让我给出一个既能终结战争，又不用杀死桃心公主的计划。
我能，我自信，这样的计划可能我短时间内无法想出，时间一长，或许......
已经没有或许了。
刚刚说到希望，之前的我希望是第一种，现在却希望两种都有。
是的，我既希望猎巫军团内部动荡，也希望桃心公主是“故事”，目标为“杀死世上所有女巫”。
还记得“故事”无法完成的结局吗？
很抱歉。
我还给大女仆一个抱歉的眼神，表示自己也想不出来。
因为这与我唯二的目标—“杀死桃心公主”冲突。
反而格兰他们与我一致。
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我明白大女仆的纠结点，却无法如同她一样陷入其中。
如果我是大女仆，我能准备好吗？准备好杀死“家人”的决心？
开什么玩笑？
所有问题都绝对有着完美的办法，只是需要时间去思考。
为了一个“家人”而放弃另一个“家人”，这绝对是下策中的下策。
更别提什么“大义”了。
我严重怀疑桃心公主的“故事”奖励到底是什么，又或者真是“故事”吗？
她的一切行为，就不能如传统动漫中要洗白的反派那般，是为了复活家人而所做的吗？
我突然发觉了自己的本性，那便是无比的“自私”。
若有机会复活“奈奈”，而目标则与桃心公主相同—“杀死世界上所有的女巫”。
我不介意成为第四位“人祸”，对无辜者挥刀。
现在...
“我想加入你们对桃心公主的征讨。”
我轻声开口。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