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们永世存在敛红坊地下,与我做骨共灰!”
“不可能。”
有气焰炉火从鼻腔喷出,季晅拒绝的果断,并且坚定。
他那平稳睿智的双眸,除了锐利,还增添一股生冷。
体验过自由,没有人能抓住他,抓住他们。
“在敛红坊不是挺好?反正你也无家可归。”
“我有。”
“哦?你是说,被一把火吞去的那个百丝脉?”
“不是。”
受过刺激的季晅异常平静,他已经被风无情挑过生刺,这点讥讽还在预料之内。
面对身前这个沾满世俗泥尘的人,他可不许乱了方寸。
“还是你要说,积弱垂危的那名艺女?”
“不是。”
“莫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大个?他能做什么?”
“抽刀客本就是闻名江湖的刀客,他能做的比你想象得多。”
“雨哥!”
喊人人到,抽刀客的大吼雷声先闻,接着喘着大口粗气从地下短口如蚁蛛般迅速窜出。
“她们说!水放满了!”
“失陪。”
季晅僵硬的脸版抽出一阵笑容,只有一逝隐遁在冷峻之中,随着抽刀客赶往抽身。
拇指抽动,梨钰手里压着四根绣针,捏在手里搓揉出汗。
“等一等!”
“啊?”
只有抽刀客回身过望,目眦睁大地瞧瞧这人还有什么事端。
季晅连驻足都不肯,脚步稳健生风地尽自走回地府深内。
“抽刀客,走了!”
“噢!”
只有露风湖畔伴着荒凉,地下世界是灰白荒凉的,即使出了敛红坊湖畔,梨钰也觉得这个世界尽是荒凉无度。
她喊停来不及避回厨间的几名下人,支使她们回去工作,莫要失序。
“真难对付……”随手将手中绣钉扔入湖中,她已许久没有激烈的劳动身体,在这狮虎围绕之人身边想要动作也有些不明智。
“也罢,等他知道真相,他便知道,他哪里也去不了。”
抓过一把青草做软纸搓揉双手,这是唯一把地面中的自然栖息停留在身上久一点的方式,她接着拉着裙襬回身,全无计较。
遗毒<
抽刀客厅着季晅的指令将方采寒打横抱起。
有了木桶,季晅寻来药丸,他们只差能把浴水加热泡开入药的温度。
恰恰正好,敛红坊大厅地下有一口热死人不偿命的锅炉。
梨钰是整个地下的代主,她虽不坏,却有着地下人们无可比拟的城府心机。
季晅心放不下,整个地底世界的人都单纯讨喜,也很听命,谁知道她能说动多少下人做些看似无害实则致命的举动。
唯一能够放心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一个月来对方采寒鞠躬尽瘁,替她掌管壶事大小之人。
“婉儿!”
木桶立在在一隅,季晅伸手点过水温适当,就把药丸先头放进去化开。
锅炉室里人群混杂,没有地方遮蔽,锅炉也不可能生停。
抽刀客刚把方采寒放平,未有羞耻,他动手替方采寒扎开衣领,遇到木桶卡着,干脆直接划一把刀砍去碍事。
一条条疤痕是季晅从未见到过的凶残,但时间不待,他偕着婉儿协力将方采寒般入木桶,叮嘱婉儿替他洗净药浴时辰。
接着又喊上抽刀客做带刀把守,直往休憩间寻找那人要仇。
一刀劈下木桌,直嵌入桌内砍透,若从下而上望去,刃尖还露出三分。
若再用力,木板要直接断成两半。
这些地底下人没见过江湖客的刀光狠影,直放下手边工作惊骇,唯有那人平静稳过大风大浪,面不改色。
“你这是挥刀直指白玉倾?那我们该是朋友。”
“少来屁话!”
“对!少她妈屁话!”
抽刀客帮腔,拿出江湖风范来直朝地上唾了一口口水。
“我不管你跟白玉倾有什么仇恨高见,有什么权利斗争。
你们是主,我们是客,我们借宿就走,江湖不问!”
“敛红坊可是由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白玉倾收容我们进来,只待方采寒休养生息,若你见我们不顺眼,我们会走的,绝不多留!”
“呵,你可舍得?”
“什么意思?”
“古明画的谜题,你可解开了?”
“迟早。”
“多迟?还早!”
“这不关你的事。”
“若要我说,我知道如何解谜呢?”
季晅偏离视线,与抽刀客对瞄一眼,才想起这人只是带来威吓用。
她再盯紧梨钰那双险目,有时候她是个观音,有时候她是个死魔。
“无须,我能自己来!”
“是吗?那婉儿怎么办?”
“与婉儿何干?”
“呵呵呵呵……你不是与那个女孩私订终身了?”
这声傲笑,如同风无情那般张扬癫狂,季晅后才读到,自己激动的神态反射太过真实。
“雨哥!真假!”
输了。
颤动的手指、握紧的拳头、拥簇的眉头、发立的眼角,是熟悉的感觉,就在刚刚,她已经在两人的权力拉扯中输光全部。
“是,那又如何?”
“你想自己离开,留她在这地宫中?”
“我会带她离开。”
“天真。”
“天真?”
梨钰只手按着桌沿,发劲一压,那嵌透木桌的直刀就如同鲜鱼活动跳起,银亮刀身在木桌上跳跃,没两秒就被抽刀客收手入俏。
“这地下有多少落魄艺女,在这病痛、老死、劳苦,却没有人能离开,连我都是。”
不用号召,不用鼓动,短短几句浅白言词,就有十来名下人站在梨钰身后排开一列,每位下人眼里都闪着烛火,是愁、也是仇。
季晅甚至能看到,在她们背后还有一股强大的压迫漆黑,是敛红坊为了洗涤奢华淬炼出来的浓黑。
那不是他们两人能简单敌过的东西。
只有烈火烧得更旺,更猛烈,才能将散发的光线照得更远更广,躁动沿着血管爬上,上次有这种气愤感觉,还是他和兮月被两名采瓣围在道上,而那人也是如此张扬。
这敛红坊的人刻出来的性子全都一个样!
“我不想与你们为敌,但也别冒犯我们!”
丢下一句话,季晅只能拍着斗狠的抽刀客,带他进入工作间避头。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