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娘信手拈来地说出了几条基本的规矩。
“书局的事解决了，那书院？”她最终的目的可是帮助寒门子弟，让他们不再受门阀限制而浪费自己的才能。
“正常打理就是，请个教书先生费不了多少钱。京城中屡试不中但才华不浅的人不少，有的还是因为得罪了乡绅才丟了应试的机会，那些书生公子们必然听说过。”柔娘轻声道。
萧宁心中的石头彻底放下了，她从柜子里取出一叠厚厚的银票，上面的面值都是一千两。
“三百两足以。”柔娘轻缓细语，“在城南富裕之地租借一亩三分地，一个月最多也只需要三十两银子。桌椅置办，求购书籍，这些都费不了多少银子。”
萧宁抿唇微笑，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交给她：“总有需要的地方，姑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也总该有报酬。你且看着开支，不够的话尽管开口。”
柔娘犹豫了一下，接过来点头称谢。
“二小姐就这么相信我？”临走前，柔娘回身问道。
萧宁一怔，轻笑道：“你是司蕤言请来帮我的人，有什么不信的？”
退一万步说，一千两银子她也不是赔不起。
“我的意思是说，你相信四皇子？”柔娘展眉一笑，红唇微微扬起一抹完美的弧度，风情颇佳。
“你就不怕我是她的情人，故意安插在你身边，我们好暗度陈仓，珠联璧合萧宁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一笑倒是让柔娘愣住了，丈夫找了一个美艳女子，她作为妻子的怎么还笑得出来。就算她二人夫妻不和，这明面上也还是夫妻的名分。
丈夫在外偷情，她的脸上总是要抹黑的。
“司蕤言从来就不在乎外人的闲言碎语，也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他若喜欢了谁，自会光明正大的收在身边，本朝律例可管不着赘婿纳妾。”萧宁轻松笑了笑。
赘婿身份卑微，可司蕤言除了是赘婿，还是个皇子。
萧宁本身也不是公主郡主，丈夫纳妾让她共侍一夫，别说律法了，皇上也管不了别人的家里事。
柔娘愣了愣，缓缓一笑，福身作别。
回到宋宅，她将那一千两银票放在了司蕤言的面前。
“你那夫人对你可真算得上推心置腹了，若我真是你的情人，她就是赔了丈夫又折算了银子，被蒙在鼓里做了个傻子。”柔娘脑海中浮出萧宁自信从容的笑脸，不由得心中佩服。
司蕤言望着那银票，缓缓推到柔娘面前：“你就按照自己的意思放心去做吧，她只要得了银子便不会追究其他。”
柔娘目光轻闪，透出一点不悦来：“怎的四皇子对二小姐就是这么看待的？一个为了钱便可将一切视而不见的人？”
司蕤言默然不语，面冷如一潭万年不动的湖水。
“难道四皇子真不知道为何二小姐要开办书局书院？”柔娘略有些诧异，她以为凭着他的聪明才智早就猜到了。
司蕤言抬眸，略有些不解。
“看来四皇子是真不解温柔了。”柔娘叹息一声，“前番诗会，她带了那个叫楚瀛的秀才做了门客。您心中生出不满，她是记在心里了。”
“这跟楚瀛有什么关系？”司蕤言眉头一蹙，提到这个名字他心里就是莫名的有些不悦。
“你从来不会刻意针对什么人，但却对他无故相逼，这些柔娘我都听说了。
”柔娘可不是两耳不听窗外事的无知女人。
司蕤言垂眸不语，脸色依旧平淡。
“二小姐的本意是想广开学路，让寒门子弟多一个舒展胸中抱负，提高他们文才的地方。也让像楚瀛这样的有识之士能够多走上仕途，不必再看那些纨绔子弟的脸色。”柔娘轻声道。
“这等胸襟远见已远胜许多须眉男儿。”她悄悄看了一眼司蕤言，“若她真的想以权谋私相助他人，那也不至于找四皇子求助，让您引荐我了吧。”
“她不过是为了生意罢了。”司蕤言翻开一册书，不以为然。
柔娘又是叹息一声，悠悠道：“就算是为了生意，也不会重用一个丈夫推荐的美艳女人。四皇子尚且吃一个门客的醋，更何况二小姐是个女人呢。”
司蕤言蹙了蹙眉，眉间显然出现了一抹皱褶。
“柔娘告退。”柔娘见状，知道自己说得过了，连忙开溜。
书房门关上，司蕤言悠悠将书放下，眉间若有所思。
司蕤言心中五味杂陈，他跟萧宁本无夫妻情分。可是看到楚瀛跟她之间的亲近，莫名就觉得心头生了一根刺。
那日他跟楚瀛一同离开书院，两人之间也并无交谈。
可是在马车上，他无数次想试探楚瀛对萧宁的心思，到底是知遇之恩，还是另有所图。
当萧宁跟他说要开书院，为寒门子弟提供求学之地，他的心更像是被火烧了一样，说不出纠结。
除了柔娘之外，他有更好的人选。可不知怎的，在那一刻他就想着将柔娘派出去。
以萧宁以前那略有些尖酸刻薄的性子，就算没有醋坛子可打翻，定然也眼里容不下沙子。不但会将柔娘赶走，还会对他破口大骂，说他心猿意马，三心二意然而结果远远出乎意料。
宋家酒楼内，萧宁看着一张房契，没想到柔娘居然用一百两银子就拿下了一所带院落的宅子。
“那是一个被仇家杀了满门的凶宅，已经空了很久了。我见那地方不算偏僻，占地还算可以，便直接跟那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子嗣买下来了。”柔娘轻描淡写“书院又不住人，凶宅便凶宅吧。”萧宁可不怎么信风水理论那套东西，再说了凶宅就算有邪气，那也有驱邪的人。找几个神棍道士开坛做法，随便糊弄一下就行。
“二小姐倒是见识与人不同。”柔娘见她分毫不在意，眉梢微微一喜。
“书册的置办还有装潢就麻烦你了。”萧宁听她回报了一些情况，也没有多说什么。
柔娘走了以后，宋阿丁便进了阁里，但他犹豫了半响都没有说话，脸色奇怪“有话就说，别婆婆妈妈的。”萧宁见他这模样，也猜到他想说什么了，“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将宋家的产业，重新转手卖给自己？”
宋阿丁一怔，心中所想居然被猜到了。
“我说老宋啊，你都活了几十年了，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想不明白呢。”萧宁无奈摇头望着他，眼里尽是同情。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