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萧宁眼中闪过一抹明光。
“老宋，你让人去萧府帮我传一句话。”
宋阿丁连忙起身，等着听命。
萧府门前，一个长相稚嫩，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子等候在萧府门前。
这个时辰萧然外出办公，此时门卫进去通报的人是萧绮。她听说是萧宁派来的人，还是个看起来不聪明的愣头小子，二话不说便将人请进来了。
“李氏诗集？”萧绮狐疑低语。
那年轻小厮点了点头：“是啊，掌柜的特地吩咐了，说是五年前时候在集市买的诗集，她养病期间闷得慌，现在想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萧绮面色一僵，眼神慌乱。
“五年前的事，她还记得。”她喃喃低语，绮儿堂妹不是说她记忆不清了吗，怎会还知道那么久远前的事。
此时，年轻小厮眸光紧凑，将萧绮这一抹慌乱的神色尽收眼底。
萧绾瑛自然不知道那五年前的诗集是什么，她跟萧宁从来就不在一起读书。
“既然要解闷，一本诗集怎么够。”萧绾瑛让平日在萧宁屋里伺候的婢女，给她拿了好几本诗集，就算没有萧宁要的那一本，这些书也够打发她了。
小厮什么也没说，拿了书就回了宋宅，将萧绾瑛的神色变化一五一十说了。
“果然，这个小蹄子还是在暗中留意我了。”萧宁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边上的诗集，目有所思。
萧绾瑛最擅长的就是利用人心，借刀杀人。如果宋家酒楼的名章真是萧广偷的，那她记忆清晰的事，萧绾瑛会绝对会通过某些办法告诉她爹。
探病当天，萧广带着萧绾瑛来，但却没有让她久留。这一举当时就让她觉得很奇怪，只不过她不知道萧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之后又全都忘记了。
辛亏她让老宋去回春堂打探，不然这件事她定忘得一干二净。
听说自从那天之后，司蕤言与她不合，涉嫌谋害发妻的消息就传了出去。之后才有府衙的通缉令，还有秦甫枫的那些举动。
不知为什么，萧宁就是觉得那关于司蕤言的流言蜚语跟萧广父女二人有关。除了他们之外，京都中没有人痛恨他们二人，以至于到要杀人灭口的地步。
流言先起，府衙后动，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顺理成章。
假的都变成真的了。
萧宁轻声冷笑，萧广不愧是在朝堂中游走多年的人，玩弄人心，制造舆论的本事也不差。只可惜，他懂得用舆论，她也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帮我传句话给宋掌柜。”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小厮过来。
既然他是老宋亲自点来的人，那就绝对值得信任，有些事情交待给他也无妨小厮得令后便要走，但就在出门时迎面遇上了一个老婆子，油头粉面，甩着一张粉色丝絹。
“民妇问大小姐安。”老婆子满面脂粉，笑起来就像一张大大的面粉团子。萧宁眉头一蹙，这人怎么直接就进院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你是？”她嗓音低沉，面上已是明显不悦。
那牙婆见了也不害怕，反而更是笑开了花：“老身乃是京都十里村的牙婆，宋掌柜吩咐让老身挑几个听话的婢女过来给您使唤。我见外面连个看门的都没有，门又没有上锁，这就自己进来了。”
她福了福身：“若有冒犯之处，大小姐海涵。”
萧宁上下打量了她，见她身材胖大，一身脂粉味弥漫而出，隔得老远都闻得到。
一张巧嘴将自己的来意说明，而后再赔礼道歉。这话术精准流利，确实是个牙婆没错了。
“大小姐放心，我张牙婆的口碑一向是最好的。只要是经我的手挑出的丫头，就没有一个主子说不好使。”张牙婆转身挥着手里的帕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给大小姐问安！”
门帘掀起，三个身材消痩的丫头走了进来，各个怯生生低着头。不像是要来做丫鬟，倒像是做了错事来领罚的孩子。
萧宁见到她们这神态举动，就知这些丫头都是老实孩子。
“大小姐，您看看，我这三个丫头模样端正，身材修长。别说是在家里干活，稍微打扮打扮，那带出去都能给您长脸！”张牙婆夸张地摸了几下自己的脸。
三个丫头在后低头，丝毫没有被牙婆的举动所影响。可见她们确实是经过调教而出的丫头，不是临时被卖的。
“都留下吧，你去告诉宋掌柜，让他再挑几个小厮过来。有些粗活重活，还需男人来做。”萧宁拾起一本诗集，既然借了，那也就顺便打发时间吧。
张牙婆连声应是，多派遣一个下人，她就多赚一笔银子。
“宋掌柜那边会给你赏钱，你且去宋家酒楼吃些小食吧，算我请你的。”萧宁翻看着书，漫不经心。
“哎哟，大小姐何必这么客气呢。这都本是民妇应该做的，哪里还敢多讨赏。宋家酒楼的酒菜，民妇那是卖十个下人也吃不起的。”张牙婆挥舞着帕子，脸上堆满了笑。
“阿通，你带着几个丫头去原先下人的地方，而后随张婆子回酒楼，给她上两碟小菜。”萧宁冷声低语，神色之间恍然变得有些冷硬。
“大小姐真不必客气，民妇”张牙婆伺候多了达官贵人，一听这语气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脸上的笑已收了起来。
萧宁抬眸，清冷如霜：“本小姐从不轻易赏赐，张牙婆这是不想领赏了？”
张牙婆浑身哆嗦，头摇得像拨浪鼓。
虽然萧宁只是一个尚书府庶女，但怎么都比张牙婆这种人来得高贵。如今她又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摄政王都跟佳和公主都与她交好，普通平民老百姓都不敢得罪她。
萧宁随便冷声低语一句，就已将张牙婆喝住了。
“给你赏你就接着，宋家酒楼又不是什么刻薄人的地方，也不是只接待达官贵人。张牙婆，若无别的话我们就快走吧。”阿通已将那三个丫头安置好，站在帘外。
张牙婆脸上的脂粉仿佛又白晳了几分。
二人一前一后离去。
此时，萧宁眼眸轻闪，掠过一抹异样。
外人从不会管老宋叫宋掌柜，因为他不是宋家酒楼的掌柜，只有真正的大掌柜才有资格被连名带姓的叫。
如果是寻常人，会管老宋叫三掌柜，她也是被称为二掌柜，或者直呼她萧家小姐。
那个牙婆根本不是真正的牙婆。
有人嘱咐了她，让她直接带三个丫头过来给她使唤，然而她需要下人伺候的事，她从来没有提起过。
只有一次，那就是在前日老宋离开后。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