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停顿的功夫，坡下一行人很快便策马渐远，顾锦宁只得又坐回原处。
程姝瑤拍拍她肩膀，开口道：“我知道你想去帮李黛若，可这忙你帮不了。”
顾锦宁疑惑，道：“为何帮不得？”
“首先，这是她们李家姊妹的事，你没立场插手。其次，你眼下是可以帮她出口恶气，李岚琦也不敢拿你怎样，但以她的跋扈劲儿，只怕到头来，要将在你这吃的亏加倍泄在庶妹身上。最重要的是，那个黛若妹妹，被嫡姐欺负了这么久，若还不知自强，你帮了她这次，能不能次次都帮她？”
程姝瑤说的确实是真，只是顾锦宁一直惦记着早前李黛若给她报信，总想还了这份人情。
见顾锦宁咬唇不语，程姝瑤想了想，说道：“你若不想与李黛若结交，不如等她遇到重要变故时再出手相助，这样人情也还得干脆些。”
“话是如此，可哪有那么巧，刚巧她有难让我遇到。即便遇到，我也不见得能有通天本事相助于她。”
程姝瑤轻叹一声，神情添了几分认真，问道：“锦宁，你就没想过，为什么这次秋狩，李相府要带庶小姐来？”
经她一提，顾锦宁方才想起这点不寻常，略思索，猜测道：“李四小姐是快要及笄了罢，许在相看婚事？”
“不太可能。”程姝瑤却摇头否定，细细解释，“李黛若在她嫡母跟前不受宠，秋狩来的这些未婚皇子公子，哪个不是婚嫁的理想对象，就算轮，也轮不到李黛若。可偏偏带她来了，所以我第一天见着她，还以为李岚琦转了性，舍得给庶妹分一杯羹了。”
的确如程姝瑤所言，以李岚琦今日的态度，明显不是与庶妹交好的。
顾锦宁凝神想了阵，不禁也有些琢磨不透，遂问道：“你觉得其中有何内情？”
“哈哈，你还真当我什么都知道啊？”程姝瑤嗤笑，晃了晃已经没那么肉的小腿，歪头道，“这都是我半听半猜来的，总归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具体他们李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可猜不到。不然我早就告诉你，让你去助李黛若一臂之力了。”
“我原只知深门大户规矩多，却没想过嫡庶之间还有这些明争暗斗。”顾锦宁感叹一句。
在她两世的记忆中，自己似乎从未与祁氏的孩子争过这些，唯一曾经想争的，也不过是父亲的疼爱而已，所以她从未想过要与兄弟姊妹费心争斗，更是理解不了李岚琦那般，对同父异母的妹妹颐指气使的做法。
程姝瑤虽是嫡女，在家中却也因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受宠，对此她有很多感触，点头应着：“这还都是咱们明面儿上看得见的，那些看不见的，只会争得更凶。各府的小姐争嫁得好，公子争地位高，总归都不太平。”
两人说了会子话，见日头没有之前那么晒了，便抖抖尘土起身，准备再行得远一些。
走到马儿跟前，鸣镝仍精神抖擞，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顾锦宁。
顾锦宁笑笑，又掏出些果子喂给它，调侃道：“你省着些吃罢，快没有了。”
此时程姝瑤那边，却跟她的小棕马较起了劲儿。
那棕马许是还未成年，体力不怎么好，虽然在阴凉处歇着，却懒懒的，不愿继续走。
程姝瑤一口一个小祖宗的叫着，哄了半天才上了马，扭头看见顾锦宁笑着骑在神采飞扬的白马上，颇为英姿飒爽，不由嗔道：“真是马比马，气死人！锦宁你的金手指是不是开太大了！”
顾锦宁失笑，说道：“我是真不知你说的手指是何物。”
“喏，就你那个果子！”程姝瑤在棕马上晃晃悠悠，说起这个倒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它吃了这个就听话的？”
“我原本不知道，是玄王告诉我的。”顾锦宁坦言。
程姝瑤眼睛瞪圆，一副嗅到绯闻的模样，忙不迭追问：“诶诶诶？你怎么跟玄王又搞到一起了？”
“你说什么呢！”顾锦宁笑斥。
被程姝瑤调笑，她就不好意思提起昨夜骑马之事了，只好解释了句：“他只是跟我讲，这马儿吃了野果便会乖顺。”
不过这话说出来，顾锦宁自己都有些心虚，局促地瞟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秋桐。
秋桐立刻领会，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程二小姐，您可有什么想要的猎物？奴婢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猎取到。”
“啊！说起这个！”程姝瑤是那种一心不能二用的，被打了岔就会忘了之前的话题，很快思绪就跑偏了，“我是不像要什么皮草的，那个也太残忍了，这回我是真的来骑马郊游的。”
“秋桐，你先不必出手，等今日结束后，我们出去看看情况再说。”顾锦宁也颔首道。
顾锦宁是既不打算拔头筹，也不想垫底，按她的计划，想先看看其他人的狩猎成果，然后根据平均水平，明后日让秋桐随便猎些难度不高的猎物便可。
她们一直沿着狩场的主道前行，遇到岔路时，由秋桐记下方位，始终未深入密林。
秋阳从树叶缝隙中撒下斑斑点点，蓝天如洗，即使只是打马缓行，也十分惬意。
正走着，远处密林中突然飞起大片鸟群，扑朔着在空中四散。
顾锦宁三人皆循声看去，程姝瑤兴奋道：“诶呀，谁这么厉害，第一天就捉到大东西啦！”
“那边是狩场深处，应当是大猎物。”秋桐举目远眺，斟酌道，“只是不知有没有猎获，通常越在深处的动物就越警惕，也越危险。”
程姝瑤咂舌道：“啧……听着就很吓人，咱们还是离远点儿，万一是个野猪，冲过来我会哭的。”
顾锦宁正想笑她，远空又“嘭”地炸起一声，三人紧张地望去，只见一枚绿色的烟弹散在空中。
程姝瑤又紧张又兴奋，噗嗤笑道：“怕是野猪放屁了？”
顾锦宁被她弄得哭笑不得，紧张感散了大半，却见秋桐面色有异，似高兴又似尴尬。
“秋桐，你知道发生何事了？”
“嗯，那猎物应当是捉到了。”秋桐颔首应着，犹豫一番，又吞吞吐吐地道，“烟弹是……玄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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