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主簿瞬间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哼!无趣!老夫好不容易吵赢韩平一回,你就不能假装猜不出,让老夫多开心片刻?”
这话说的,连王铁柱也憋不住笑喷了。
林秀转移话题:“韦起身亡一事,徐主簿可知晓?”
“知。半个时辰前,仵作不是赶来验尸了吗?怎地?三班衙役是吃闲饭的,非要老夫亲自出马不可?”徐主簿这臭脾气,难怪韩县丞总跟他斗嘴。
父亲时常教导她:不与年长者,做口舌之争!
林秀不与徐主簿计较,转头对守门士兵说了一句:“开中门。”
看徐主簿的架势,想是打算阻拦的,不知为何没真拦她,自己气鼓鼓走到桌边,解开肩上的包裹,取出里面的笔墨纸砚,一一摆放整齐。
西城楼有三道城门,只开一道中门。
城门外,乌泱泱数千近万难民,早已翘首以待多时。难民们眼见进城有望,异口同声,呼声震天。
“进城!进城!”
“让俺们进城!”
“进城!”
……
……
“嚷什么?退后!”
“全部退后!”
“擅闯者,格杀勿论!”
……
城门内,城楼上,三百名士兵刀已出鞘,严密把守。其实,人人心里谁不发怵?一来,这批难民中多人感染瘟疫;二来,单凭他们这点兵力,如何真能抵挡数千难民?
人多力量大,根本拦不住。
可是,他们的身后,是正阳百姓,其中也有他们的父母妻儿。倘若让这批携带瘟疫的难民进了城,那后果——无法预料!不堪设想!真想不通林姑娘为何要冒死开城门?眼下,这道城门就是唯一的防线,不拦不行,拼死也要拦啊!
“小女子林秀,替家父暂代正阳县令一职。”
林秀不疾不徐走上前。她每走一步,众难民的心也跟着忐忑三分,既期盼惊喜又惴惴不安,不知她接下来,意欲何为?
胖妞、王铁柱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林秀正门中央站定,竖起一根葱白玉指,放在苍白的唇边,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诡异的是,四周渐渐安静下来。
少女仅一个动作,竟让城门外大批难民的躁动声,渐渐弱了七八分,所有人摩肩擦踵、争先恐后,朝这位弱不经风的女县令好奇张望。
女子?也能担任县令?
奇事也!
之前有官兵在城楼上一遍遍喊话,莫非是真的?
她……当真会让俺们入城?周边的寿春县、迎河县、安丰县等十余县,无不紧闭城门,皆不肯收容他们,甚至派兵驱逐。
正阳县肯收容?
正阳县敢收容?
此时此刻,这大约是所有难民的疑惑和心声。
林秀本想和颜悦色冲众人微笑,无奈,父亲满身是血的画面历历在目,她如何也笑不出,也就不再为难她自己。
“乡亲们——”
“自今日起,本县将委派专人,在城外搭棚施粥。”
“只要安分守己,所有人都有热粥可吃,有大夫问诊医治。大家需逐一登记,由本县重新发放竹牌,拿到竹牌者便可入城。若有人不愿脱离原籍,也可自行离去。”
“但是,小女子有言在先。”
“本县已将城西居民,暂时迁到城东,并以县衙为界,划出城西作为你们的栖身之地。入了城,便视同本县百姓,需遵守本县律法,不可随意踏出城西界限,不可无故惹事,不可入室行窃,不可杀人行凶。”
“你们——能做到吗——”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