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帝借着年初官员轮换安插的几条眼线,才不过大半年的工夫,几乎已全军覆没了。
除了一个梁燕青骗过了周衍,其余人要么被重金收买,改弦易辙。要么被钳制掣肘,发不出一字半句的消息。
就连梁燕青想要传递消息也是需要花费工夫。
“朕这个皇叔,果真好本事。”
唐琬笑了笑:“本事好,却少了一颗仁心。”
说毕了便辞过帝君,赶紧出了宫。
一出宫门,果然又见冬桃已在宫门不远处等着她了。
只是与昨日急切不同的是,冬桃满面喜色,红光艳艳的。唐琬料想必是嫂嫂生产顺利了!
“嫂嫂生了?是小侄儿还是小侄女?”
冬桃却是卖了个关子:“小姐别急,上车再说。”
昨夜雨势大,白日里雨虽停了,到了这会却又飘起了毛毛小雨。
唐琬一想,也好,省得沾湿衣裳。便从善如流把马匹交给车夫,与冬桃上了马车。
原来一日一夜的工夫,苏元瑾生了一对龙凤双胎!
一路上,冬桃已将府里的情形说与了唐琬听。
待马车一驶到府门,唐琬便急不可耐跳下车子溜了进去。
先是冲到哥哥嫂嫂那里看望一对宝贝,抱在手里稀罕了半天,又问了躺在床榻上不得动弹的苏元瑾身子如何。
姑嫂说了一会话,唐瑜才从外边走进来:“大老远的就听见你那猪啼了。”
唐琬:……
“去与爹娘报过平安了?”
“还没呢,正要去。”
“还不去见一见爹娘?”唐瑜弯下腰摸了摸苏元瑾露在被子外边的手,又转过头与唐琬道:“昨日出了那样大的事,你又一夜没回来,亏得今日爹在大殿之上看你平安无事才放心,你却光是惦记着自己做姑姑了?”
唐琬难得不与唐瑜抬杠,二话不说乖顺地赶紧跑去了正房。
等到唐琬跑出去,唐瑜回过头来去看妻子,却看到一张错愕的脸。
“阿琬昨夜没回来?”
唐瑜这才想起与妻子解释情况。
原来昨日苏元瑾痛了一日一夜诞下两个孩子,当场累得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孩子就昏睡过去了。
根本无人与她说起昨夜里羽林卫满城抓人的事。
生产本就太耗费体力,她睡得极沉,一觉醒来已是隔天的卯时初。
睁眼就只有丈夫和婆婆陪在身边,因而她只想当然以为公公和小姑子是像往常那样入宫上衙了。
并未多想。
唐瑜将昨夜发生的事简略说来。
说完就被苏元瑾狠狠瞪了一眼:“你怎么不早说?你快去正房,赶紧问一问阿琬怎么回事?快去,不然…不然我不安心!”
“好。”
……
唐琬有意报喜不报忧,但就算如此,听唐琬说过一日一夜之间的事,苏瑶仍是心有余悸。
“好在你是没有撞上这群山匪…”
“这群山匪也太嚣张了,天子脚下也敢放肆!”
“你这孩子也是,怎么也不想法子给家里通个消息?”
唐琬心道:山匪不但不嚣张,还很无辜——京城西面一个小山头的山寨替平王背了这口黑锅。官府通告上写的山匪名号就是它。
唐琬拱上去哈巴狗似的搂着她,哄了她娘好半天…
说完了不好的事,自然而然要说家里才发生的喜事了。
苏元瑾生了龙凤胎,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么?
“还没恭喜哥哥呢!”
“嗯。”唐瑜故意板着脸装得一副深沉稳重的模样,眼里却柔得跟什么似的。
唐琬觉得,哥哥似乎在一夜之间有哪里不一样了。
分明还是那一双平和无波的眼睛,却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唐琬后来才懂得,这是为人父母的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才会有的坚定。
两个孩子的大名还未决定下来,于是便暂时以“平”字和“安”字用作乳名。
哥哥是“平哥儿”,妹妹则唤作“安姐儿”。
从这一日起,唐琬最大的爱好就是玩两个宝贝。
两个孩子吃了睡,睡了吃,到了近满月时,已是两个肉包子了。
忠勇伯府得了一对龙凤双胎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听者无不艳羡。
夫人们闲聊时说起这个,不免会联想到京里另一对龙凤双胎——平王府里的那一对。
雷燕锦两年前也生的是龙凤双胎。
只是夭折了一个。
八月底,唐琬去到平王府里看望雷燕锦,顺道给她带梁燕青的信儿,也是刻意避讳谈起孩子的。
反倒是雷燕锦主动问起:“孩子的名可取好了?”
唐琬只得将两个孩子的乳名报了来。
“平哥儿,安姐儿…”雷燕锦咀嚼着两个乳名,道“寓意甚好!”合起来取“平安”之意。
寄寓父母长辈对两个孩子的希望。
唐琬也笑:“没有什么比孩子平平安安更能叫做父母的高兴的了。”
“是啊,没有什么比孩子的平安更叫做父母的高兴的了,”雷燕锦呢喃似的自言自语,突然又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道:“不过…也不尽然,这世上也并非所有人都配做爹娘。”
唐琬听了,不免讪讪。
雷燕锦说的,自然是周衍。她嘲讽周衍不配为父。
唐琬暗叹,转移话题道:“下月初六我府里办满月宴,你可来么?”
唐家的帖子早就送到平王府上了,于九月初六办宴。
“你家办宴,我怎能不去呢?”雷燕锦笑得揶揄。
雷燕锦命人把周昕抱来,唐琬照例逗弄了一会周昕,告辞离去。
周昕三岁了,已经很懂事,每每被唐琬抱在怀里总乖巧地不会乱动。
唐琬出了王府,解了栓马绳,打道自家。
九月初六,忠勇伯府嫡长孙、嫡长孙女满月宴,唐家开门迎客,唐琬换上一身牡丹白襦裙,扎上及笄时于又灵送她的那支乳玉簪。站在苏瑶和苏元瑾身边帮着招待客人。
因不愿折了孩子的福,是以满月宴并未邀请太多客人。饶是如此,中庭之上依然是坐满了宾客,中间以帷幕拉开分了男女。
王侍棋坐在一干女眷之中,一边与旁边的人说话,一边不动声色观察着忠勇伯府。
同样是开国元勋,唐家的府邸一草一木,端方大气,贵而不显。
而王家的“祖宅”却早因为夺爵而更换了主人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