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地红了脸。
虽然早知道他并非平日里现于人前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倒是头一回见识他的气力。
于又灵见她推过几下便乖顺地待着,笑了笑,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晚一点,我去你府上找你?”
唐琬不应他,他也不恼,说完这句便侧开身子,让开空隙。
“呸,哪个要等你。”
唐琬故作凶狠拍了他几下,绕过他走了过去。
说是这么说,耳根子还是不争气地烫了起来。
于又灵几个步子又追了上去站到唐琬面前,正要再说,王侍棋恰好这时掀开通往后堂的毡布,施施然走了出来。
清水出芙蓉。
看得出她整理过一番妆容,虽还眼眶微红着,却已回复如常了。
甚至还巧妙地以泪滴妆化腐朽为神奇。
王侍棋掀帘子的动静惊得于又灵转过身子看去。
那边王侍棋上前几步,这边唐琬不禁有一种遭人捉奸的心虚之感。
王侍棋并未注意唐琬面上的不自在。
她只呆呆看着于又灵。
唐琬看她那个模样,还当是她不知这“白衣公子”是谁,正想着怎么介绍呢。
于又灵却似是背后长了眼睛,转头解释道:“她小时候就见过我了。”
言下之意是就是:她已经认出我来了。
唐琬挑了挑眉。
说得也是,听说王家和于家也有交情。仔细想来,就算原先是不知道的,这两日婚礼请帖陆续发了出去,王家那边也在受邀之列,肯定知道了。
他们两个低着头在那儿窃窃私语,竟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于又灵这会儿想的是,看王侍棋的模样,兴许心里还有他——他无意祸害人,只得严守界限,不给王侍棋一丝一毫的期望。只是这一桩旧案一直没得机会与唐琬说,为免来日东窗事发时,阿琬剥了他的皮,可得找个机会与唐琬将幼时那一出“非君不嫁”的典故说道清楚。否则到时候阿琬从别处知道,怕是他要将搓衣板跪穿了。
虽说可能性不高,还是以防万一得好。
王侍棋将他两个互动全看在眼里,眼神一黯。
“阿琬。”王侍棋只觉眼前一幕扎眼得很,忍不住就出声打断了他们。
“嗯?”
唐琬回过头来。
“今日谢谢你了。”
王侍棋这一句谢倒是出自真心。今日局面,若没有唐琬一番压制震慑,饭馆里出去的那些个人,哪个都是嘴碎的,明后日少不得要传出一些不好听的话来。
唐琬笑一笑,过去挽了她,道:“时候不早,我先送你回去,旁的话,咱们明儿再说。”
王侍棋从善如流。
虽还有许多的话想与阿灵说,然而一番梳洗后她已经冷静下来——她又不是于又灵什么人,唐琬才是!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又变回那个有些许清冷的王家小姐了。
留下一个“在这等我”的眼神,唐琬牵来马匹,将王侍棋扶上去,叫她坐在后面,道:“抓牢我!”
说着扬动马鞭,马儿应声而走。
那儿还未跑得远。
王侍棋手揽着唐琬的腰腹,眼角余光却在往后看。
于又灵还笔挺地站在饭馆门口。因这一日出了一桩事,只见唯独他站的那一处早早打了烊,他站在那儿,被周身行走的人流、店铺的灯火映照得仿佛沉浸到昏黄余韵里看不清面容。
待马儿走得远了,王侍棋回过头来看前面。
枯枝凋零,冬景萧瑟。
手下是唐琬的腰身。
仿佛能感触唐琬身上的温热——用的是又轻薄又暖和的料子。渐入深冬,天寒地冻,这样的料子端是又精致,又实用,便于活动。
不像她,裹了好几层羊绒还嫌不够,唯恐少穿了一件就要受凉。走起路来,像个笨重的鸭子。
因着于又灵的那层关系,王侍棋总不自觉就将自己与唐琬比较。
比家世,比才华,比性情…
唐琬穿得一身一看就是上等的,既富又贵。她的羊绒却显得有些寒酸…
正想着,突然一阵刺骨的风吹过来直窜进她的脖子里,顿时冷得她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缩到了唐琬的背壁之内。
前边的唐琬却纹丝不动,身姿笔挺,将她护在身后,为她挡去大部分的风寒。
王侍棋不禁自惭形秽。
唐琬并不知她在想的什么。她只怕王侍棋受不住路上的风寒,有意放慢了马匹速度。如此不免走得慢些,才将王侍棋送到了晋阳侯府。
晋阳侯府的下人前头去兵部门口没有接到人,回府正与张氏没得交代呢。见到王侍棋回来才齐齐松了口气。
告别了王侍棋,唐琬飞马往同福堂赶去。
穿街过巷,原路返回。
同福堂是帝京出了名的老字号,位于繁华地带,传承百年,据说是祖传父,父传子,子再传孙,是传家的产业。
怎能轻易卖给了外人?
于又灵倒是好本事。
唐琬刚一个翻身下马停在同福堂的门口,人都没站稳,就见于又灵还在原地等着:“赶紧进去,你个二愣子!”
竟然在这儿等。
于又灵但笑不语。
同福堂的老东家与他家有点渊源。但这些都不足以叫他家将家业拱手让人。
不过这世上的买卖,也未必非得金钱不可,亦有人看中情义。
于又灵想她骑马骑了一路,自动自发地牵起了唐琬的手,进了内室。
内室里早煮上一盅滚烫的红枣姜汤。
于又灵亲自为唐琬倒了一碗。
“先喝些姜汤,去去寒。”
唐琬小心翼翼捧起热碗,叫碗壁的温度流窜进她四肢百骸…
“非要逞能,看你冻坏了怎么办!”
唐琬皱了皱鼻子,倒也不反驳。
等到唐琬将一碗热汤灌下去,全身都暖了起来,于又灵又吩咐底下人端上一锅水煮来。
“想必你刚才在那‘桌上’是吃不饱的。”于又灵笑道:“吃点儿现煮的,你一边吃,我一边与你说说这大半个月,我做什么去了。”
唐琬瞪了于又灵一眼:“阴险!又拿这一套堵我的嘴!”
说归说,美食在前,唐琬还是很没骨气地拿起碗筷:“说吧,我听着。”
于是,于又灵说起这大半个月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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