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入了夜里，从正房里走出两个鬼祟的身影直奔马厩是去做什么去了。
唐琬一夜好眠，因是这两日不必进宫，到卯时初还睡得沉，连于又灵悄悄起了身出门都毫无知觉。
于又灵去巡视了名下产业。
如今再去，自然是以男子的本来面目出现。手下的掌柜们也都是久经风浪的，哪怕原先毫不知情的，知道了也就震惊那么一下，过后，也立即回复到常态。
于又灵对手下这批人还是比较满意的。
于又灵也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一番吩咐，将事先做好规划的经营任务布置下去，四处转了一圈，绕到宛玉别居的后门直接进了后堂歇息。
不成想会在那儿撞见王侍棋。
王侍棋正抬头看着一株梅树，他突然出现，两人一时不防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呢？”
于又灵倒是知道王侍棋一有空档就到女学里做一些帮工。但是后堂是主人休憩之处，寻常的人不会特意走了很远到后堂。
王侍棋心里想着一些她自己也羞耻于承认的心思，面上却笑着顾左右而言他:“喜欢你后堂的梅树。”
总不能直言，她时常无法自控地走到这一处，就为了试一试能否撞见他看他一眼？
两人说了几句话，王侍棋半是玩笑着道:“就让我在这儿说话，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说着还揶揄地用眼睛指了指后堂。
王侍棋原也只是试探之语，也料着这样的说辞通常不会被拒绝，但她偏偏就是遭到了拒绝:“今日倒是真不巧，昨夜看书忘了时辰，三更才睡下，今早又起得早忙活到现在，正想着躲到这儿睡个懒觉。”
这自然是托词，不过倒也有五分真。
王侍棋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心头先闷痛了下，才去看他眉眼之间似确有三分疲惫之色，又顿觉心疼，顾不得遭了拒绝，忙道:“那你且去，我再在这儿走一走，便回去了。”
于又灵自是轻笑颔首，然后转身离去，但却分明能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一直黏在自己后背上，直到入了内才不见了。
时近二月，万物复苏，这后堂附近栽种的一些花草，也冒出了头来重新生长。
王侍棋果真行如其言，在这后堂“走一走”，却是足待到了未时，还不曾“走出去”。就仿佛刚冒了头的花苞草尖真有那么好看似的。
于又灵原本只是打算小歇一会，不料小歇醒了往外一看，王侍棋却还堵在门口发呆坐在一处，也不知在想的什么。
于又灵有点愁，不知道怎么办。
王侍棋倒不是有意堵着门等人睡醒了出来，纯粹是舍不得离去，一坐下来想得出了神，就忘了时辰。
直坐到未时末，才想起来时辰差不多了，这才悠悠然往前边的正门去了。
于又灵不免松了口气。
王侍棋对他的心思并不难猜，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是她从来以朋友之义与他相处，待阿琬也甚是友善知礼，不明言，反而叫人无从拒绝——就好像总以为对手要“先礼后兵”，偏偏又总是等不到那个“兵”，双方可不就是只能一直“礼”着么。
于又灵偶尔也宁愿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那倒好办了。
……
于又灵等到王侍棋走得远了，才从后堂正门出，直接经过后门上了车，再往唐府去。
王侍棋自打这一日后，却有好些日子不曾出现在女学里。
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好些琐事将她绊住了。
开了春，复苏的不止万物，还有南北的战事。
作为兵部主事，她少不得要忙着。
不过叫她忙得抽不出空的，倒不是兵部的活计，而是家中安排给她的各式聚会。
说得露骨些，其实就是各家夫人相看儿媳妇的宴会场所。
二月十二花朝，令国公府的少夫人暨清德郡主秦钰首次作为令国公府女眷的身份登场亮相，举办赏花宴。
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各家夫人带足了适龄的小娘子参与宴会。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十三、四岁的花骨朵三三两两一堆，王侍棋一个年已十七的“老姑娘”待在其中不可谓是不显眼。
王侍棋无意与她们凑在一处，也并不理会她们投过来的自以为隐晦实则毫无遮掩的探视目光。
张氏与几位夫人应酬着，王侍棋自己选了一处坐下。
张氏近来为王侍棋的婚事愁也愁死了。
王侍棋原本到了年纪就没得说下亲事，家世又不尴不尬，好不容易赶着趟儿与赵家说了亲，却又退了亲。
于是不免就要遭人闲言碎语了。
退过亲的姑娘，无论真相如何，再想找下家，总要被人鸡蛋里挑骨头地挑剔嫌弃了。
是以张氏一两个月以来强行带着王侍棋参与各种宴会，也与一些人有了那么点意思。然而，要么是遇上合适的——对方嫌弃王侍棋，要么就是张氏看不上对方，觉得对方高攀糟蹋人。
张氏急得跟什么似的，又不愿将就委屈了小姑子——张氏总为赵家的事对王侍棋心怀愧疚，王侍棋本人却对自己的婚事很是不在乎。
当今帝君最信重的参知政事云裁大人，原先的奉茶宫女，年届而立，不也待字闺中？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身批官袍为帝君分忧，孑然一身，潇洒自在，全然不被四方围墙困锁在后宅之内。
对于王侍棋来说，嫁不了于又灵，嫁不嫁或是嫁给谁，好像区别并不大，倒不如效仿云裁，成就一番业绩了。
王家的姑娘绝不可能给人做妾——张氏总这么与她说。她倒是愿意做，但是也要于又灵肯要她，而且她不能不顾家中老父和兄嫂的心情。
王侍棋一人待着也不觉得无聊。
这时，一人走上前来，唤了她一句:“阿棋。”
王侍棋一看，是陆七娘。
陆七娘走来坐下:“怎么坐在这儿待着？”
王侍棋笑了笑，像是自嘲似的:“平日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偷了闲能坐着，自然不站着。”
“调皮。”
陆七娘也听说了王家和赵家的事。
这一日令国公府宴会，韩氏和赵士香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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