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是有这个打算，你们觉得怎么样？”
短暂的沉默代替了回答，压抑在巨大阴影下的平庸者们这一刻爆发了，烧的通红的铁块不但沸腾了水，还把猩红色的铁锈染在里面，把一切浸染的通红！
“怎么样？我不同意！这种人凭什么当我们的团长？”副团长用近乎吼出来的声音怒道。
他也是从小跟着老团长东奔西走的，在最困难的时候也从未想过离开，一步一步走到了副团长的位置，而现在剧团终于越来越好了，老团长临近卸任，他的努力也终于要得偿所愿的时候被一个“外人”横插一脚，这种事情他怎么能接受？
“不能接受？为什么？难道你们没有看到坦斯福今天的表现吗？实话告诉你们，观众们已经因为你们的表演而对我们剧团产生质疑了，要不是我让坦斯福上去救场咱们剧团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声就不保了你们知道吗！
而且我们剧团能有如今的成就靠的是谁你们都不知道吗？要不是坦斯福我们哪有今天？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谁反对我都不会改变，要是觉得不服那就证明你比坦斯福更优秀再来说！”
兴许是副团长的怒吼让老团长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挑衅了，少有的强硬了起来，只可惜他这么做得太晚了。
如果他早一点态度如此强硬，在矛盾还没有激化到这种地步的时候说出来，或许大家会无可奈何的接受，但现在就绝对不可能了。
“哼！优秀？难道不是你对坦斯福的偏爱吗？你故意让他在我们排练的时候果然指手划脚，导致我们正式演出时出丑，然后让他顶上，这难道不都是你算计好的吗？”副团长冷冷的说道。
就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个人不肯承认自己的无知和无能时，你说什么他都觉得是针对他的阴谋。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
老团长的解释立刻被副团长打断了，他冷笑着说道：“不用再说了！很好，既然他这么优秀，那么你就让他一个人演出不就行了，还要我们干什么？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和坦斯福就不属于这里了，其他人同意我这个决定的就站到我身边来，如果不同意的……
那就赶紧去收拾东西准备和他们一起滚蛋吧。”
副团长说完便拿出房契拍在桌子上，所属人一栏赫然写着他的名字，仿佛是在告诉别人这个地方是他的，他有权让人离开。
一个、两个……最终除了坦斯福以外的所有人全部站到了副团长的身后……
结果也不算出人意料，住惯了现在找个地方，谁还愿意再回到之前那种风餐露宿的生活中去？而且还是和他们讨厌的人一起。
“你……你们……”
老团长捂着心脏惊讶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原来在他贯彻匠人精神，把大小事务委托给副团长的时候，这个剧团就开始不属于他了。
而对于其他团员来说，正握着财政大权，并许诺给他们更好待遇的副团长才是他们真正的领导人，对老团长的感情只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尊敬罢了。
至于副团长本人，他做出这个决定也不是因为一时冲动。事实上，在坦斯福可能会继承团长位置的流言蜚语传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准备这条后路了。
况且，负责联络雇主协商出演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在做的，从各地寄过来的邀请函也都是他接收并记录的，少两个人对他来说并不会造成多大的麻烦。
不过……
“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你们可以继续留下，之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您老和以前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坦斯福也可以继续演出，但是有一点，他以后的演出全部得听我安排，更不允许对其他人的演出指手划脚。”
这句话彻底暴露了副团长的野心，排挤坦斯福只是他拉拢其他人的手段罢了，真让他把这棵摇钱树赶出去终归还是舍不得的。
老团长捏紧了拳头！这和马戏团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有什么区别？但要让他就此告别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陪伴着走下来的剧团有岂是那么容易的？
最终，在坦斯福不安的等待中，老团长一咬牙说道：“我们走，坦斯福！离开这里，我就不信凭你的能力在其他地方不能出人头地！”
被驱逐的怨气加上对坦斯福能力的认可，促使老团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这句话却提醒了其他人。
坦斯福离开了就意味着他们会更好吗？并不是，总有一天他还会回到这个舞台上，而且是以和他们敌对的身份出现！
“你们几个悄悄跟过去，找个机会把坦斯福的手打伤。”顿了一下，副团长又提醒道：“不要伤害他的性命，更不要对老团长出手，明白吗？”
这也是他最后的仁慈了。
“不……不好了……我们……”
“喘口气慢慢说！对了，让你们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们……唉！团长他老人家拼死护着坦斯福那小子，老三本身胆子就小，临走前特地喝了不少酒壮胆，结果没收的住手……”
“人怎么样？团长他……还好吧？”
副团长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感觉突然空荡荡的，像是少了什么东西。
“恐怕……”
“但是老三也是不小心，您说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废物！都是废物！”
副团长急的把手头上的东西甩了一地，犹豫了不长时间之后脸色逐渐阴冷，一不做二不休。
“坦斯福那小子怎么样？还活着吗？还有，你们办事的时候又被其他人看到吗？”
“不知道。都是血，我们也没敢仔细看，现在老三他们还在那里守着等消息呢。不过我们特地找人少的地方动的手，倒是没被其他人看见。”
副团长立马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把匕首递了过去，脸色阴沉的吓人。
“马上天就黑了，你们赶紧趁夜把他们送到城外去找个地方埋了，还有气的……”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匕首：“事情办的漂亮点，这次不准再出任何意外！”
“真……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不然呢？还是说你想因为你们几个的愚蠢，害得我们剧团面临解散的局面？”
“我……我明白了！”
………………
然而，几个人最终也没能下决心再捅一刀，误伤也就算了，真蓄意谋杀还做不出来。他们终归不是穷凶极恶的罪人，更何况还是对曾经相处过的“同伴”。所以他们只是草草的挖了个坑填上了土，甚至没把土夯实就急忙离开了。
银色的月光下，粪球虫爬过的松软土地上突然伸出了一只干瘦的手，随后一个长相好似恶鬼的人从里面爬了出来。
他是谁？这已经不重要了，如今的他只是一个死过一次，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恶鬼”！
三年后，曾经风极一时的人偶戏团日渐衰落淡出了人们的视线，除了所有人后来莫名其妙的惨死家中还能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上两句之外，再没人对他们有多少印象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