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派闻言，哈哈一笑，道:“这笔生意，就让我古某接下，如何?”
张小英嘿嘿一笑道:“古柜财雄势大，三派之中，就数你们晋商在京城囤积的粮商最多。让古掌柜接了这单生意本来也没什么。”
“可你也知道，我们徽商日子也不好过。要是没了这单生意，如何养家活口啊!不如古掌柜让给在下如何?”
古木派阴阴一笑，要是真的争起来，徽商肯定斗不过晋商。张小英当然明白，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在要好处罢了。
当即笑道:“三成，你和李兄的浙商一边分三成的供货。这事我们晋商牵头，供四成不过分吧?”
“而且，到时候各位统一报价在三两二钱到四两之间，不可一致以免朝廷起疑。古某报价二两七钱，如此还能比明日市价多二钱。各位掌柜又要发财了，恭喜恭喜!”
罗掌柜却是疑惑道：“报价如此之高，恐怕会惹得朝廷不快吧?毕竟即便是明日市价，也不贵二两五钱罢了。”
古木派，呵呵一笑，道：“这有何难，我们就说朝廷所需粮草数额巨大。我等要从全国抽调，算上路途消耗，以及抵达京师之时，市价必然更高为由不就可以了吗!”
而且我听说，当今圣上微服视察城外饥民。可是当场就和顺天府尹说了，一定要赈济灾民。而且粥棚都搭好了。眼下饥民们可都眼睁睁等着发粥吃。”
“这个时候咱们提价，朝廷难道还能不答应?”
仍旧是罗掌柜道:“即便朝廷不得不答应，那城外饥民可是陛下亲口说要赈济的。我们这么做，难道不会惹得皇帝不快吗?”
“不痛快又怎样?我们上头那个没人?每年孝敬了多少钱，陛下要是真不痛快，就该那些说我们钱的官老爷出面。我们怕什么。”
众人齐齐叫好。
张小英听罢，心中略一琢磨，知道这是当下最好的结果了。于是满意的拱拱手，说道:“古兄高义，如此我张某无话可说。”
张小英说着，朝身边浙商领袖李儒嵩问道：“李兄，意下如何?”
“各位掌柜，这可是朝廷采购，用于赈济漠北和城外饥民的。我们就这么坐地起价，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依我看，还是市价吧?”
在场粮商皆是皱眉，就连李儒嵩身后的三名浙商也是如此。
只见张小英皱眉道：“李兄是菩萨心肠，可怜那些饥民。我等又何尝没有恻隐之心，不过这可不是我们一家两家的事。”
“多少兄弟指着我们，拿下这单生意养妻活儿。更何况，给朝廷供货。不是我们三家，在座的各位兄弟也是有份，难道你让大家都有钱不赚嘛?”
李儒嵩面色犹豫，环顾包间内的粮商们目光更加不善了。
顿时叹了口气，无奈道:“全凭古兄、张兄做主便是。”
包间之中，气氛顿时为之一变，霎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只是包间门外，一名端酒的小厮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当晚，十几个粮商一直吃酒玩女人，好不快活。直到深夜才渐渐离去。
李儒嵩钻进马车之中，对管家说道:“回府吧。”
“是，老爷。”
管家答应一声，走到一处黑乎乎的巷子。
忽然从阴影中走出三人，为首的是一名戎装女子。
正是玉儿。
“车里的可是李老爷，我家主人有请，还请赏脸一会。”
“正是李某，这位姑娘，你家主人是?”
马车之中，李儒嵩掀开车帘，疑惑道。
玉儿缓步上前，说道：“请李老爷附耳。”
面前女子虽然身穿戎装，腰间佩剑。可终究是个女子，李儒嵩走南闯北，倒也不怕，直接附耳过去。
玉儿便探头过去，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便见李儒嵩顿时想要跳下车来行礼，却被玉儿拦住，道:“当心人多眼杂，李掌柜的不必多礼。”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给李儒嵩，说道:“届时来了，出示此物，自然会有人带你进来。”
“草民明白。谢将军指教!”李儒嵩恭敬道。
玉儿不在多说，微微一笑，又带着其余两人渐渐隐没的黑暗之中。
李儒嵩拿出那令牌一看，赫然是御林军令牌。
不多久，马车回到李府。
李儒嵩对管家吩咐道:“今夜之事不要声张，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老爷我绝不轻饶。”
管家诺诺称是。
当即李儒嵩回府换了一身黑衣，很快又从后门离开，直奔皇宫而去。
皇宫之中，皇后寝宫。
只见玉儿快步而来，道：“启禀陛下，粮商李儒嵩求见。”
林北淡淡道：“宣。”
很快，花园之中。
身穿黑衣的李儒嵩便跪伏在地，高呼万岁。
直到这一刻，他才相信皇帝真的召见他。
随即揣测起皇帝深夜召见的用意，估摸着便是朝廷买粮之事。
顿时心中纠结，皇帝一会要是问他粮商们的计划，自己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林北却没有让他想太多，态度温和道:“李掌柜免礼，起来吧。”
李儒嵩惶惶然，正要继续跪着。只见林北却是信步走动起来。
李儒嵩无法，只好起身跟上。
便听林北问道:“爱卿觉得为商者，何以为大?”
李儒嵩不明白林北想说什么，当下谨慎道:“当然首重诚信，实事求是，公平买卖。”
林北点点头：“不错，为商者固然要重诚信。然而更重要的是一个仁字。”
世间百业皆是如此。譬如说为官者不仁，就会欺压百姓；为富者不仁，便会横行乡里。而为商者不仁，便会囤积居奇，哄抬物价，使百姓吃不起饭，穿不起衣服。李掌柜，你明白吗?”
李儒嵩当即就是一个激灵，立马跪倒道：“陛下所言句句真知灼见，发人肺腑。”
“好了，套话就不要再讲了。朕知道你心中尚且还有几分良知未泯，不然也不会召见你。”
林北淡淡道:“今日你们三派粮商齐聚飘香楼，商议串通，好在明日招标之时，高价拿下朝廷的购粮订单，是也不是?”
李儒嵩哪里想到，今夜密谋，眼前这个皇帝居然全都知道。要是皇帝治罪，这便是满门门抄斩的大罪。
当即吓得浑身发抖，一个劲磕头求饶:
陛下饶命。草民一时财迷心窍，与他人沆瀣一气，请陛下赎罪啊!
预料之中的雷霆之怒迟迟不来，只听林北笑道：“李学柜不必惊慌，经商谋利天经地义。不过就像朕说的，万事首重一一个仁字。”
“有什么钱能赚，什么钱不能赚，还有什么钱该少赚却是要分清。”
“朕要不是知道你良知未泯，今夜就不会召见你了。既然找见你，自然会给你赎罪的机会。”
李儒嵩顿时磕头如捣蒜，说道：“陛下任何吩咐，草民万死不辞。”
当下，二人一番密议。直到天色快要亮了，李儒嵩这才精神抖擞的出了皇宫。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