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意识到自己面前坐着的人，可不是单纯的一个普通将军。
程咬金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忽然变得清醒了许多，同时胸口感觉一阵心悸。
嘴里模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心中却在疯狂的暗自盘算着：“侯君集……好像把自己的女儿已经许给了李承乾太子殿下……而如今陛下得了大皇子殿下，势必未来会重新废立太子，同时下一任皇帝也自然会落到大皇子殿下的肩膀上……”
“无论是大皇子的计谋，对大唐的贡献，还是在陛下眼中，以及在百姓之间的声望，无一不必当今太子殿下要强了不知道多少倍，重新费力太子是必然的事情……”程咬金心中不断暗自念叨着，同时假装醉的要晕倒一样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枕着脑袋。
半眯着的眼睛偷偷看着侯君集那通红的脸：“照这么说，在大皇子殿下身份还未公开的时候，太子殿下李承乾乃是下一任皇帝，而侯君集自然是下一任国丈……可大皇子殿下身份一旦暴露，重新废立太子之后，侯君集的身份也自然会一落千丈……”
“糟了！”
程咬金只觉得自己心中一阵心悸，连忙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看着坐在坐塌上一动不动的侯君集，程咬金假装十分淡定的笑了笑道：“不行了……不行了，俺老程今天算是喝大了……都开始乱说了……”
“候将军莫要见怪，老程实在是喝不下来，改天咱们在一决高下！”
“告辞！”
模糊不清的声音从程咬金的嘴中一句句飞出，然而在侯君集的脑海当中，却只有程咬金那句：“陛下与长孙皇后所生……”
程咬金朝着侯君集拱了拱手，脚步十分仓促的赶紧离开。
而侯君集则是跪坐在塌上，面色异常惊骇的看着桌子上的酒菜。
“你刚刚听清楚了吗？那程咬金当真是说，李泽乃是皇长子？”侯君集面色无比凝重的朝着小亭子的某处看去。
而在一片漆黑之中，忽然一个身影走出了阴暗之地，站在了烛光之下：“回将军，小人不敢妄言，但程将军确确实实是说，李泽，乃是陛下与长孙皇后所生，后面的话有些模糊，小人不敢妄加揣测！”
侯君集有些醉醺醺的站起身来，朝着远处喊了几声，几个下人连忙端来醒酒汤和冷水。
洗了一把脸，喝了几口醒酒汤，侯君集的目光顿时从模糊变得阴冷起来：“蔡云……你在我家中当了多少时间的门客了？”
“回大人，八年。”站在烛光下的蔡云连忙朝着侯君集拱了拱手。
“今日之事，切勿外传……”侯君集面色异常阴冷的看着蔡云，让蔡云整个人顿时觉得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一旦此事暴露，陛下必然会竭尽全力调查，到时候程咬金要是把自己供出来；如今李二还是皇帝，杀自己的本事还是有的。
侯君集摩挲着下巴，看着阴沉的夜空，陷入了沉思之中。
见侯君集面色凝重的仰头看着天空，一旁的蔡云遂跟在侯君集身后说道：“候将军，那李泽，在下也是无意见见过几面，恐怕程公所说不假……不过以在下看来，李泽似乎是并不知道当今陛下就是他的父亲。”
“今日一早，陛下在皇城门口的一切，在下也是看在眼里，李泽对于陛下的恭敬态度，甚至有过于杜如晦等人，身为儿子，怎会以臣子之礼，待自己的父亲呢？”
“即便是刻意而为，或多或少也都会有些瑕疵，然而李泽毕竟毫无破绽，且举手投足之间，都对李二十分疏远，无时无刻都在强调自己似乎与陛下并无关系，而陛下却有些刻意亲近。”
“在下认为，程公所说消息，十中有九为真！”
背对着蔡云的侯君集微微点了点头，捋着胡子长叹一口气道：“唉……即便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古以来，皇家事物与我等并无干系，且太子殿下如今尚且年幼，虽然李泽也未及弱冠，但看其在官场上的表现，处处堪称是游刃有余，太子殿下又如何能与那李泽对抗？”
“我自然也是相信程公所言，可惜……只能怪此，乃是天意！”
侯君集口中一面说着，眼神之中却充满了杀意。
然而太子殿下还小，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将军罢了，论势力身份，不及五姓七望，论手段，又不及那李二。
“将军。”蔡云悄声朝着侯君集走了几步，站在侯君集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将军难道忘记了三年前的玄武门之变吗？”
“他李二发起玄武门之变，李承乾为何不能同样以此方法来处理掉这个半路钻出来的李泽呢？”
“如今李泽的名望虽然十分响亮，但除掉李泽之后，只需传言李泽乃是李二与某位宫女嫔妃所生之子，乃是庶出，即可稳定太子殿下的名望，自然于情于理，可让李承乾安安稳稳的坐回皇帝之位。”
侯君集听到这里，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番。
难道要让历史重演一次吗？
“难道非要覆车继轨，重演玄武门之变吗？太子殿下还小，而我也不过是当今陛下麾下一将，又如何……”侯君集有些踌躇的看了看蔡云。
就着酒劲儿，侯君集忽然想到了朝中那些对李泽十分不满的人，诸如李玄道，许敬宗……
似乎自己并不是孤立无援。
蔡云看着忽然止住话语的侯君集，淡淡一笑道：“陛下不愿意暴露大皇子身份的原因，便于将军所考虑的一样。”
“一旦陛下重新废立太子，李承乾背后所牵连的一切利益纠葛都将会付出水面，太子太傅崔元，太师李纲等等必然会比将军您更加焦急。”
“因此，陛下必然会想尽办法去掩饰李泽乃是大皇子殿下的事实，而也正因如此，陛下与大皇子殿下之间的关系必然不可过于亲近；此乃唯一的机会，一旦放任李泽立下更多的功劳，积累下更多的威望，到时候若再要下手，可就十分困难了。”
“这……”侯君集苦着脸，十分纠结的揉搓着胡须。
“容我在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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