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前的女子，却又让李小白不得不郑重应对，即便她自称天狐，也没有让生性警觉的他掉以轻心。
自称天灵的女子收起礼数，见李小白如此作态，倒也不生气，反而一笑，玉手印诀一变，身后隐现六条青色狐尾，狐尾末端微微泛白，颇有虚幻之感。
“六尾灵狐？”
女子放出尾巴的同时，其身上的气息也不再收敛，而李小白见识何其之广，在感知到这一气息之后，便是确定了女子并无说谎。
他这才放下戒心，躬身行礼道，“天宫末学李小白见过道友，方才之事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无妨。”
天灵玉手轻摆，道，“莫说大祭，便是外界也充满了尔虞我诈，道友谨慎些也可以理解。”
转而，她又说道，“不过道友这胆子，倒是有些大了，以褪凡境之修为，就敢闯入灵兽聚集之地，并且攀上虚空，却让妾身有些惊异。”
“天灵道友说笑了，即便是灵兽，也是有讲理之人所在，我与大部分同道皆无仇怨，又为何不敢来此？”
李小白轻笑一声，道，“只是在下有些奇怪，为何道友会在此处？这里景致虽然别具一格，但也不是当来之地。”
“何为不是当来之地？”
天灵转身向内走来，“是因为这塔中亡灵？还是……”
她指了指塔下，轻声说道，“因为这塔下的幽宫龙魂？”
“发现了么……”
李小白淡笑一声，故作不解道，“不知道友此话怎讲？”
“天择之主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天灵似笑非笑道，“此塔虽然隐匿，但不日玄幽宫遗迹就会现世，届时这里也将暴露，我知你目的，但还是要告诉你，圣天域毕竟是灵兽繁衍之地，一切资源，我等当争，也会争，即便你与我父有约，但这，却是两码之事，通幽之塔，我灵兽一族需捷足先登。”
“既然道友知我目的，那道友也应该清楚，此次遗迹密藏不该落入何人之手。”
心思被揭，李小白也不再否认，直言道，“我界天境之物，切勿留于他人。”
“这个妾身自然理会。”
天灵微微点头，随后道，“恰当时期我会出手，但除了那些人外，我们该如何，还是如何才好。”
李小白躬身谢道，“多谢道友体谅，自当依道友所说。”
前者臻首轻点，而后转身向塔顶外走去，不消片刻，便是消失在了云层之中。
女子消失，顾子柒才上前问道，“师弟，她是？”
“天狐狐帝天幻之女。”
李小白轻叹一声，随后笑道，“若今日她要出手，我俩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
顾子柒惊异地看着李小白，能够得到他这般评价，这天灵的强横，只怕是冠绝下方所有灵兽了。
“或许是两败俱伤。”
李小白再度说道，“半步天境的阵法修为，恐怕即便是比起荒璃师叔，也相去不远了。”
“半步天境？”
顾子柒一愣，道，“半步天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进得去遗迹？”
“若是寻常半步天境，自然无法进入，毕竟就算是修炼了元神，但也是不亚于问天境初期的强者，天境遗迹既然定下规则，自是不可能改变。”
“那为何……”
顾子柒还未说完，李小白就回答道，“她修炼的，也是融神，只是并不完整罢了。”
“并不完整？”
顾子柒有些疑惑道，“师弟不是说过，融神乃是天狐初祖所创，为何我们修炼的完整，她修炼的反而不完整了？”
“因为我的记忆并无缺失，而天心的记忆……”
李小白刚要解释，又想起天幻嘱托，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总之，她修炼的秘术有所缺失便是了。”
转而，他又道，“不过即便缺失，她的修为根基也比我们雄厚，借残缺的秘术，依旧可以拥有半步天境的元神造诣，而且由于体质原因，她可以长时间的使用而不枯竭。”
“灵兽之中，也有天赋异禀的幸运儿啊……”
李小白不说，顾子柒也不会多问，感叹一句，她转移话题道，“那我们现在来此是要？”
“倒是把正事忘了。”
李小白这才想起来此之事，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指了指前方，示意顾子柒跟上。
两人来到塔顶边缘，李小白手中印法微变，一道道纹呈现身前，而后掠出结界。
“轰！”
道纹甫一掠出，便金芒四射，如一缕缕阳光刺透云层，撒向大地。
“哗！”
金芒炸裂不过瞬间，便已消失不见，而前方云层也露出了方圆百丈的一个大窟窿，向下看去，玄幽城的景象尽收眼底。
在顾子柒被那等景象吸引之际，李小白化指成剑，点在她的眉心处，喝道，“以神为眼，观天地势！”
一道道绚烂符文透过指尖涌入顾子柒的眉心，让得原本因为李小白的动作微微闭目的少女逐渐放空心境，一双微眯的眸子中跳跃紫芒，煞是妖异。
过了许久，李小白方才收手，轻舒一口气，笑道，“师姐可以睁眼了。”
顾子柒这才缓缓睁眼，此时的她双瞳已化作紫色深潭，仿佛可以吞噬一切光线一般。
然而她还顾不上询问少年，便再度被那下方的奇观吸引。
那原本略有疮痍的巨大城池已经变得虚幻，转而呈现在眼底的，乃是一头难测边际的黑色巨龙，盘桓在玄幽城上，一股苍凉莽荒的气息扩散开来，充斥着少女的心灵。
嗓音略显干涸，顾子柒指着下方的巨龙，艰涩问道，“这是？”
“这便是方才天灵所说的幽宫龙魂，是曾经玄幽宫所辖百万修士的亡灵意志所化。”
李小白嗟叹，似缅怀，似惋惜，“即便过去无数年，他们依旧是放不下这玄灵界，放不下这座被他们当成家的宗门。”
他目光悲伤，“一些人，即便死去，也不愿放弃自己想要守护之物，即便只是一场虚妄。”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