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实的原因是泰山山脉的阻挡，翻山越岭打这些小国打了短期利益还不如每年的供奉来的划算。
更别说一旦兵力被牵扯进泰山的丘陵之中，中原诸侯和齐宋这些东土强国要对鲁国动手的话那就是真堪忧。
鲁侯午很快就是明白闵沃接连两个问题的意思：
齐国内乱暂时抽不开身，晋国要召集中原诸侯复仇，宋国卫国这些好邻居这会也不敢当着盟主的面找“盟友”鲁国的麻烦！
外部干扰没有之后接着就是战争收益，之前是因为春秋攻城技术的限制，哪怕是两米高的土城墙都难以攻陷，战争成本自然是居高不下。
可如今有了闵沃的投石机，这些战争成本肯定是能够降低下来。
至于说看上去最高大上的“兴灭继绝”嘛，底层士人觉得很重要，可是搁高层眼中算不得什么。
君不见之前臧贾和闵沃提及的须句国吗？作为鲁僖公的舅家国，鲁僖公曾经为其复国。等到鲁文公继位的时候却是对这个奶奶的娘家完全不管不问，坐视其被灭国之后却是攻陷下来交了须句敌人邾文公的儿子！
还有一个更加典型的例子——郕国。
郕国的始封君为周文王之子、周武王之弟郕叔武。早期还能和卫国一较高下，但是在齐襄公拉着外甥鲁庄公在鲁庄公八年的时候南北夹击下很快就亡国了。
当年周礼还在，郕国恼怒鲁国攻打同姓之国举国投降了齐国，鲁庄公也因为这件事情相当的愧疚，整个鲁国对郕国也是相当愧疚。
等到七十一年后的郕国国君去世，太子奔鲁，在鲁国的帮助之下得以即位，于是郕国再度成为鲁国附庸。
到这是不是相当的符合周礼的兴灭继绝，鲁国堪称一个完美的周礼践行国？
可没有人回提起到了春秋后期，郕君神秘的从诸侯沦为鲁大夫，之后郕成为孟孙氏采邑，郕君受制于孟孙氏的事情更是只剩下蛛丝马迹。
为啥？
历史书《左传》是鲁国人写的！
所以遇上鲁国人标榜自己“兴灭继绝”的话听听就行，千万别当真。
听着闵沃的分析，鲁侯午也是点了点头，这话确实是说的在理，鲁国是时候将这些国中之国清理干净。
“那你说一叔婼为主帅攻三邾是怎么个打算？”
闵沃瞧了一眼鲁侯午的侍从不在身边，这才小声的说道：
“若竖牛为叔孙氏嗣，其本身出身肯定得不到叔孙氏的支持，少不了要和孟孙羯一般寻求季孙氏的支持；而叔婼则不然，叔孙氏的家臣为了不被竖牛统治也会支持叔婼。”
“而叔婼有了整个叔孙氏的支持，学他大伯叔孙侨如也是少不了要和季孙氏扳手腕。”
“嗯……”鲁侯午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对外人而言这不过是一段历史，可以鲁侯午的角度不能这么看啊，叔孙侨如和季文子当年的一场权力斗争确实是他想看到的。
可他转念一想，叔孙侨如和自己的奶奶穆姜通奸，还威胁自己的父亲鲁成公支持叔孙侨如，是个人都不想再扶持出第二个这种人物。
情感上鲁侯午是绝对不想支持叔孙氏，但是为了对付季孙氏，鲁侯午已经别无选择。
闵沃见到鲁侯午的别扭也心知鲁侯午的不满，但是形势比人强，这条路恶心但是有效啊！
“叔婼在三邾少不了要和孟孙氏的孺子秩、季孙氏的季公弥交往，到时候正好可以从内部击破三桓。”
听到季公弥三个字的时候，鲁侯午的眼神转了转又接着听起闵沃的话：
“君侯可以接着对莒国在南部的残余城邑发起攻击，那些城邑之前就一直被楚国蹂躏，实力脆弱，之前全靠一股子精气神强撑着，今年大饥荒肯定无力回天，正好可以彻底吞并莒国。”
闵沃的话说的是有理有据，鲁侯午听着直点头，也没有多想。
但是闵沃这里面的深意却是相当的多——要按照原本的历史，鲁侯午的庶次子鲁昭公公子裯挑衅三桓被反杀驱逐出鲁国，这莒国旧地是连成片的公室领地，稍微勾连一番肯定是能支持鲁昭公复国的。
而在这连成一片的公室领地之中，闵沃勾连的制作盐泥的沿海利益集团肯定居功不少……
“至于说三桓剩下的两桓，孟孙羯刚刚继位，可以攻打颛臾国立威；至于季孙氏老大夫，就请他坐镇曲阜，也可以让季纥率军攻打鄅国，哪儿离他们的费邑比较近。”
闵沃这话一说出来鲁侯午自然是秒懂，闵氏和孟孙氏中间隔着一个弑祖之仇，闵沃肯定是不能让孟孙氏好过。
孟孙羯攻打颛臾小国肯定是轻而易举，也能给孟孙羯带来威望和见识。
可别忘记了颛臾之国是周成王专封祭祀蒙山的小国，其本身的意义就相当的不一般。
蒙山是东夷体系中的名山不假，可真要是重要的诸侯国哪里轮得到周成王分封？周武王灭商之后没下车就分封了一系列的西周公爵国。
周成王是谁？在周公旦辅佐下成长起来的周天子，其对周公旦的感情绝不仅仅是单纯的被贤臣辅佐的感激之情。
你说周成王没有感激那是不可能的，要不然也不会让鲁国用祭祀天子的礼仪祭祀周公旦。
可你要说一点防备没有那更不可能，周公旦死的时候说想葬在成周洛阳陪着周成王——可他是死在宗周一代的丰地，证明西周王朝的实际首都是在关中的宗周。
这个时候周公旦让周成王把自己安葬在周公旦亲手营建的成周洛阳，“好陪伴周成王”！这不明摆着是逼周成王迁都吗？
还是迁都到周公旦亲手建立的成周洛阳，是个人用脚指头都知道哪里的周公势力最强。
周成王那是相当的感动，然后把周公葬在的关中的毕地，去陪着周公旦的父亲周文王去了（叫你天天用叔叔的名头压我，我把你葬在你爹，那你到阴间也只能做儿子）。
你品，你细品，你再品。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