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言希粗略牵扯掉阻他畅气的灰色领带。
双腿,随意支架在斟满酒坛子的桌缘缝隙当中。
他人清寡着脸,对着忽而终于以能拨通的手机,口吻几分幽怨又稍没带好气的嚷道。
“诶,出来陪我喝一杯,我在老霁的地盘。”
“没兴致。”
许嘉诺蛮是独特又无情的分明的嗓音,沿着话筒,言简意赅地,隔空入耳。
纪言希并不买账:“你少跟我来这招、推这说辞,我还不知道你,真要是能喝起来,比谁都还猛,比谁都醉的快、醉的潇洒、醉的自在,要不……”
桐城,澎湖海市。
此时,许嘉诺其实刚从一场峙势持久的商贸谈判当中脱身不久,眉心处,正捂着少许徐徐不易觉察的松懈而悄悄偷溜逃出来的倦怠感,双耳,并不是很想听到他的一些聒噪的闲言碎语,人的指心,当真就直接将手机界面中的通话状态给掐断了去,图清净。
雷音泽从车库当中驱着车倒过来之时,透过半是敞开的车窗,正好能瞧得清楚,许嘉诺伫立挺直着双足,定在君逸酒店光影梦幻、富饶新颖的主楼前,任由散漫着淡淡怡人椰香的晚风,清爽恋卷过他乌黑细碎的刘海,犹如年少之时撞见那伙时不时不学无术的女同学们于课堂之上任意挥霍时光时偷阅着的漫画本中勾勒着的偶像主人公的场景。
心里,很快的一霎那间,不禁无声地,多少零零许许暗暗起了些许醒然顿悟的感慨。
也难怪,纵使她哪怕是再受尽颇多的苦楚,也还是要义无反顾、固然执着、绝不罢休、甘愿作茧自缚……若他此时当真同是位豆蔻年华的女子,若换成是他,想必怕也是会只稍就这么一眼,就会彻底沦陷、倾心以向、无法自拔吧。
车轮,戛然抹去旋浮规律的圈转,彻底安稳停了下来。
不等雷音泽解掉身上的安全带、下去迎他,许嘉诺人直接就靠近车门,顺手拉开,坐了进去。
“去澎海湾。”
雷音泽隔着座椅,注意到他点出这个地名时,脸色间的深严与肃漠,似是微妙的,仿佛动容,稍显感觉柔和了些许。
不知为何的,只稍这么微短的一瞬间,雷音泽的心中,却又忽而莫名其妙的,滚漾出了许多种变化着的悲悯之情。
尤其,是正好联想到大学刚开始时的那一年,沈卿卿形单影只独自立在枝繁叶茂的枇杷树下,明明很是落寞、很是伤情,却又意外的,故作泰然,偏偏强装作任何事情都从未发生过一样,自我小心翼翼慰籍的神情。
这番黯然伤怀多情的复杂情绪,就越是无法自拔的,缓缓流淌。
澎湖湾,待许嘉诺而言,或许身为昔日同窗,他并不清楚其中的情谊及意义何在,可是这么多年,身为他的执行助理,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他的参与,不能说都是实时实刻,可也确是时常跟随,他确是能够深切感觉得出来,它远比“蓝海”在许嘉诺的心目当中,还要更想象中过于珍视、强烈及执着。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