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希在朦胧的灯光下，听觉似乎也跟着变得迟钝，并没有听得真切，追问着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垂眸，怔住。
看着那一栏再熟悉不过的签名，还有笔画中带着艰难举笔的颤抖……
何洛希竟然破天荒地失去心跳加速的能力。
只一瞬，她忽然感觉到胸腔中的强有力的搏动，带着前所未有的炙热。
可眼角的酸涩，还是不可避免地侵袭，将何洛希从头到脚，全部淹没。
但可能不过是万分之一秒的决定，红着眼睛的何洛希，猛然抬起头，看向叶志宣的眼神，格外坚定。
“他……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叶志宣惊讶地挑起眉毛，看着面前那张倔强又苍白的小脸，还在犹豫。
而一旁的李妍，却像是忽然醒过神来似的，一把拉住何洛希的双手，认真而严肃。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跟你一起。”
叶志宣惊讶于何洛希情绪的转变，隐隐地有些担忧，她的释然只是流于表面而已。
“何洛希，你……”
何洛希低下头，指尖第一次如此谨慎地触碰着那汹涌澎湃跳动的胸口，眼中的晶莹依旧闪烁。
“他还活着，在我的灵魂和躯体中，得到永生。”
沉默了半晌，叶志宣才缓缓地开了口，看起来像是挣扎了许久。
“你父亲……应该知道。”
只不过一瞬间，何洛希脸上的神色，忽然定格在某一刻，像是被抽去了灵魂般的空洞无神，呆呆地站在原地，悬在半空中的右手，努力想抓住什么东西，却早就没了力气。
李妍见状，赶忙上前来扶住何洛希，抬眼看着何洛希的目光中，满是心急如焚的忧虑。
但何洛希摆了摆手，从李妍拉着她胳膊的掌心中，抽离出自己的身体，假装若无其事地轻轻摇了摇头，可垂下的脖颈，却始终都是蔫蔫巴巴的，没有半点精气神。
“没事，我自己能走，我……会去问他的。”
因为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何洛希走路时地步调还是不够平稳，而即使她踉跄着从休息室离开，却依然倔强的拒绝了李妍以及叶志宣的任何帮助。
既然这个门，是她自己一个人走进来的，那么剩下来的路，她也要一个人走下去。
“你打算要瞒到什么时候？”
何洛希的语气平静的没有波澜起伏，却隐隐地包含着即将随时掀起的狂风骤浪。
然而，坐在何洛希对面一直低头沉默的何意山，靠着自己办公室的座椅，眉宇间分明带着想要责怪何洛希到处乱跑的不悦，却又很快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小希啊，我也是为了你好……”
“真为我好，早就应该让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以为让周围所有人瞒着我，我就会感激你吗？像这样我跟你面对面这样坐着的场景，原本都可以避免上演。”
何洛希无情地打断了何意山对于她的关心，紧接着径直再次抛出了她的问题。
“吴向生……这个人，他在哪里？如果你不告诉我，城西，城郊北，每一个墓园，我都会一个个亲自去找。”
他清楚何洛希这样做的后果，只会给她不堪重负的心脏增加更大的负担，所以几乎没有做过多的思考，何意山立刻答应，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张来回摩挲到皱巴巴的纸条，递到了何洛希的手边。
“城西陵园，我一会儿派司机送你去。”
见何洛希刚要开口，何意山赶忙立起手掌道：
“放心，你要去看他的话，司机不会跟着你一起进去的。”
得到了何意山的承诺，何洛希没再说话，只是乖乖地接受了他的安排。
在去陵园的路上，何洛希想过太多太多见到吴向生，想要跟他说的话，可是半个小时后，站在贴着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的石碑前，无法抑制的泪水，却将何洛希满腔的语言，一点点熄灭。
依旧，还是工作证上，那张惊艳过何洛希的脸庞，只是，照片上的那个人，却永远静默于此地长眠。
泪水把何洛希残缺的灵魂浸湿，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察觉到背后轻柔地脚步声。
直到鼻下嗅到了那一阵熟悉的气味，却不敢相信。
随即，是那再也熟悉不过的低沉嗓音——
“洛希，恭喜我吧，重返地球。”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