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确定？”冯盎看着身边的冯忠，一脸的诧异。
“确定，您也知道我曾经见过他，虽然过去很长时间了，但绝对不至于认不出来。”冯忠很是笃定。
“那你请他去会客厅吧。”冯盎点了点头，他不会和冯忠说太多。
说到底，冯忠只是一个护卫不是什么谋士，跟他说一些战阵上的事情倒是没问题，但若是说这个的话就没什么必要了。
术业有专攻，冯忠就不是干这个的材料。
“看来，我们得去看看了啊。”冯盎看向柴绍，脸上满是意味深长。
“能与明达在岭南割据一方，看来这谈殿的确是在有实力的基础上还有些胆魄，不然的话现在绝不至于做出这种动作来。”
柴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也觉得之前小看谈殿了。
原因无他，谈殿带着礼物亲自来到了高州，是亲自！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清楚现在的情势，岭南道东西两部的顶级话事人站在了两个对立的位置上，而且是绝对没有缓和的余地的。
朝廷要做什么？是要拔掉近乎所有的酋长，这无疑是要掘了谈殿的根！
任何一个时代都没有跟百姓合作的，都是上级包裹着下级，而朝廷的动作就是要拔掉谈殿的下级。
谈殿没办法说什么，岭南西部的情况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以说已经烂透了，只要朝廷不想放弃交趾那块地方，那么行动就无可避免。
酋长这个阶层没了，但不可能就这么空着，所以下一步势必会空降一些人下来，这些人就算不是朝廷的人也是高州的人，绝对轮不到谈殿。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谈殿竟然孤身犯险，亲自带着东西来找冯盎。
这是气急了想要直接弄死冯盎？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想，谈殿这么做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朝廷服软。
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个反应。
冯盎和柴绍也是一样，他们想过谈殿会推脱，想过谈殿会负隅顽抗，但从始至终都没想到谈殿会带着东西来谢罪。
在寻常人看来，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因为不战而屈人之兵，还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其实不然。
冯盎和柴绍是没有预想到这个结果的，他们的目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连带着谈殿一起拔掉！
现在谈殿带着礼物来谢罪了，虽然以后免不了会受些惩戒，但不会伤筋动骨的，因为面对谈殿这个态度他们不能做得太过了。
要真再这样的情况下还把事情办绝了，那天下百姓肯定会说些什么，甚至就连世家也会很忌讳。
人家犯错了是没错，但人家不是认错了吗？就这样你还要赶尽杀绝，以后谁还敢跟你合作呢？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犯错。
冯盎和柴绍相视一眼，同时起身。
谈殿已经把态度表明了，柴绍也就不用躲着了，不然的话这种主家面见客人的情况柴绍是去不得的。
现在都摊牌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会客厅里，谈殿老神在在的坐着，嘴里喝着清远茶园产出的铁观音茶，没有丝毫的慌张。
“谈兄，许久未见，风采依旧啊。”冯盎拱着手走了进来，脸上笑意盈盈的。
“明达，你这话说的。”谈殿也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假笑。
“怎么了？我说的没错啊，我们已经快十年没见了吧？”
“哪里止啊？今年都已经是第十一个年头了。”
两人脸上笑得很是灿烂，但谁都知道对方都是在试探。
“冯兄，我也不瞒你了，而且你也知道小弟今日前来是为了何事。”
冯盎拉着谈殿坐下，刚喝了口茶谈殿就开了口。
他不想耽搁。
他的确是有这个胆子孤身前来，但不代表着他有那个胆子就这么住在高州。
来认错归认错，那是为了及时止损，但若是在这里留宿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夜的时间太长了，能发生很多的事情。
“唉，谈兄啊。”冯盎摇头叹气，似乎是很是失望，也似乎是无能为力的样子。
冯盎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跟旁边的侍女说了两句话，侍女就低着头退下了。
“谈兄啊，你说你这事儿办的……”看着侍女走开，冯盎的脸上又浮起了惋惜的表情。
“咱们岭南地势不好，谈兄你那边还比我这里更差一些，手下人难管是不可避免的，但咱们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最起码的东西要保证啊。”
“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怎么可能好好的收场嘛？”
冯盎的语气是惋惜，但多少也有些英雄迟暮的惺惺相惜。
这倒不是他装的，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这边不是冯智彧这个三子异军突起的话，他的境地可能比谈殿好不到哪里去。
或许朝廷不会对他们冯氏动手，但肯定会明里暗里地各种剥削。
“唉，冯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谈殿也是低下了头，一脸的悔不当初。
“这事儿真不是小弟不作为，你也知道我那边的情况，交趾那群獠民更是不服教化，最初几年威慑的力量够还好些，但近几年小弟是动都不敢动。”
“一直这么持续下来，威慑也没了，光是交趾那边就三年没缴赋税了，就小弟报上去的那么一点儿还是自掏腰包补上去的。”
“山高路远地势险恶，再加上没有朝廷的命令，小弟也是没有办法啊。”
谈殿叫苦连天，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迫不得已的，甚至他还在里面做了不少的挽救措施，但却没有起到效果。
“唉，你这……”冯盎也是直摇头。
“这次下来的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姐夫，当年平阳昭公主的丈夫柴绍，这就表示陛下是铁了心的要解决这事儿的。”
“不是我不帮忙，但实在是没办法啊。”
“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虽然是跟皇家有姻亲，但我这边也就是个嫡三子，皇家那边更是个庶女，根本说不上话啊！”
“无妨无妨。”谈殿一脸的感激涕零。
“冯兄的难处小弟也知道，这次也没想着拖累冯兄，说到底这都是小弟办事不力，怨不得别人。”
“说得好！”一道声音从后门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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