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娘看了一眼那个墙头，好像，大概当年她就是从这个位置夜闯国公府，整治了张纪，还顺便灭了几个“鬼手”？
一个仆妇从小院里出来，礼貌的施礼，“奴婢张二花见过世子夫人，请问来此何事？”
“二花娘子你好，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这不天气越来越冷，我给老夫人做了一件皮袄子。”莉娘笑着解释，那张二花说声稍等就转回去禀报，不过片刻又出来说老夫人有请。
说是小佛堂，其实这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是个方方正正的四合院，张二花仿佛就是这院子的管事，一路引莉娘往上房，一路做介绍。
上房就是供奉佛祖和张家历代祖先牌位的地方，老夫人住在东厢，仆妇们住在倒坐房，西厢是厨房和洗漱间，张信装修院子的时候，老夫人觉得卫生间的理念不错，也把这里的洗漱间改成了卫生间。
老夫人穿着灰色的棉袄衣裤，手里拿着一串佛珠不断捻动，她就站在上房门口向莉娘招手，面容慈祥，好像邻家老奶奶。
“孙媳给老夫人请安了。”
“这孩子，太见外，叫祖母。”
“祖母。”
“哎，好孩子快进来，祖母带你去拜见张家祖先，本来呢，该是那个女人给挑个好日子，让信哥儿带你来祭拜的，可你也瞧见了，那就是个光闹事不顶事的，什么大事要事都别指望她，择日不如撞日，咱们老张家也没有那么严苛的规矩，就今天吧，祖母带你去，祖宗们会谅解的。”
张家的老祖宗，还能比玉皇大帝更厉害吗？莉娘此时还真不怕，笑眯眯进了屋，先请老夫人试了皮草，这是长到小腿肚的皮袄，宽松的版型，暗红色的光滑面料可外穿可作里还可拆洗，柔软的狐狸毛也是染成了暗红色，莉娘穿着大红色的跟老夫人站在一起，张二花及池娘子都夸像母女不像祖孙，乐得老夫人合不拢嘴。
女人么，年纪再大也是爱美的，老夫人保养得宜显年轻，头发只是花白，眼神明亮，皮肤细腻，看着好像五十出头，其实她已经七十多了。
老夫人穿着皮袄就不想脱了，就这么带着莉娘先拜了菩萨，再拐到一侧的祠堂给祖宗上香，密密麻麻呈阶梯状陈列的牌位占据了半扇墙，室内光线又有些暗，胆子小点的、心理阴暗点的恐怕都不敢多呆。
牌位上方是一幅人物画像，莉娘一看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这眉眼，这神态，跟重生前的姬小八太像了，一直隐藏在心底的疑惑也在这一刻解开。
老夫人说：“画上这位，就是咱们这一支的老祖宗了，当时他痴迷道术，留下两个血脉之后便离家寻访仙缘，整整五十年间没有一点音讯，突然有一天他回来了，人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一点没变，可他的妻子早已老去，他在家里住了三天再次失踪，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信哥儿得的那枚卷轴挂件儿，就是老祖宗留下的传承。”
听到这话，莉娘就知道，老夫人是知道那卷轴的秘密了，不过她不提，莉娘也就没问，那算得上是老张家的绝对机密，自己还不够资格去接触。
不过她也有疑惑，如果是那位的血脉传承，这牌位也太少了点。
老夫人很会察言观色，一看莉娘的样子，便又解释道：“咱们老张家，从老祖宗那会儿到现在，不知传了多少代，中间经历了多少事，几次都差点断了传承，后来大乾建国，张家有从龙之功，这才又慢慢发起来，你所见的这些，便是大乾之后的历代张家嫡系。”
这才对嘛，那位都飞升多久了，到仙界又生了八个儿女了，哪可能就这么点人。
张二花点了三柱香递给莉娘，她按照老夫人的指示祭拜，当那三柱香插进香炉的那一刻，奇迹发生了，三道青烟直直往上冲，直到被屋顶阻隔才向四周散开，老夫人见此情景惊喜的喊祖宗显灵了，忙忙的跪倒磕头，莉娘只得跟着磕，心中有点点怨气可也不敢表现出来。
老夫人足足磕了九个响头，然后高高兴兴的让人立刻马上把国公爷找来，那位爷混虽混，但绝对是个孝子，一听母亲召唤，二话不说就跑来了。
他气喘吁吁跑进院子就喊：“母亲！出啥事了！”
“佛堂重地，不得高声喧哗，说你多少次都不记得，你这脑子里边长的都是草啊？”老夫人的手指头轻轻戳在国公爷的额头上，完了命令他，“你赶紧的，把族谱请出来，把信哥儿他媳妇加上去，刚才老娘已经领她祭拜了先人，祖宗们都很喜欢她，那香都快冲到天上去了，你快点的，别让祖宗们等久了。”
“啊？好！”国公爷跑进祠堂请族谱，看到那三柱香的样子也是吓一跳，磕了几个头才将族谱请出来。
族谱用墨是特制的，还有一支样子古朴的毛笔，都和族谱一块锁在一个樟木箱子里，国公爷独自在条案那里忙活，在张信的名字后面添上莫莉娘和成婚时间，又给老夫人过目，这事才算成了。
锁好了族谱，国公爷对莉娘道：“年前家族祭祀，你还是得和信哥儿一块单独祭拜一下，祖宗们承认了，还得让族人都知道这个事。”
莉娘应下，心道原来新人祭祀是年前才来，刚才她还以为张信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真是冤枉他了。
这么一想，才惊觉马上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国公府过年都有哪些规矩，趁着老夫人兴致高，赶紧请教。
国公爷在这里磨蹭了一会，听到的都是怎么置备年货，怎么走礼，太无聊了，没意思，走人喽。
他人一走，老夫人就拉着莉娘的手感叹，“你公公那个人是混账人，但这辈子他从没害过一条人命，心地是好的，唉，也是怪我，生了他就坏了身子，他爹又常年守在边塞，我便把他如珠如宝的呵护着，后来发现不对时，他已经被小人带坏了，这辈子他的作用也就是个开枝散叶，能生出贵妃娘娘和信哥儿这样的好孩子，我也满足了。”
噗，敢情国公爷就是个种.马命，生出一对好儿女，也算对祖宗有交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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