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哦。”
“对了，我一直想问，她女朋友怎么看起来有点面熟的样子？”
“那个是苗露啊，你不认识？”
“苗露，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去年绯闻闹得那么厉害，她不是还跟秦朝拍了个广告嘛，本来都准备出道的，结果现在成植物人躺床上了。”
“啊，我想起来了，是不是还有个什么王舒意？”
“对，就是她。说起来我现在也很少看到王舒意了，感觉好久没看到她的消息了，她是不是被封杀了呀？”
“娱乐圈新人多去了，你看今年那个选秀节目，又出来十几个新人。王舒意本来就是个糊卡，看不到她消息也很正常吧。”
“也是。”
其中一个护士连忙使眼色，拉着另外两人悄声道：“别说了，叶先生出来了。”
三个人连忙安静，看着叶至臻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冲他颔首打招呼。
叶至臻去接电话了，刚好这间隙，迎面走来了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女子，那女子长相很斯文，带着一副眼镜，一头黑长直。大热的天，却穿着长袖长裤，她走过来便问：“请问苗露在哪个病房？”
护士指了个方向，“603房间。”
“谢谢。”
叶至臻打完电话，走回病房时候，看见一个陌生女子坐在他刚才坐的位置上，她手里还拿着那本书在看，见他进来，那人轻轻推了一下眼镜，很疑惑的看着他。
“你是……”
“我是叶至臻，你是……”
那女孩站起身来，伸出手去：“你好叶先生，我是苗露的朋友，程兰心。”
“程兰心？”叶至臻微微皱眉，他似乎没怎么听过这个名字。
这女孩，是苗露的朋友，还是赵缪的朋友。
赵缪应该没什么朋友。
要是苗露的朋友，都陆陆续续来医院看过苗露，叶至臻却从来没有见过此人。
“我跟苗露是一个中学的，以前一起参加过社团就认识了。大学时候我去了美国，就跟苗露断了联系。这不，前不久才回国，刚好碰见了苗阿姨，才知道苗露发生了这种事。”
叶至臻微微颔首，“谢谢你的关心。”
“对了，苗露这样躺了有多久了？”
“去年十一月开始。”
“她是为什么昏迷？”
“摔了一跤，就昏过去了。”
程兰心面露惋惜，随后又看了叶至臻一眼，“叶先生，你也真是不容易，守着苗露过了这么久。”
叶至臻微微一笑，“还好，我等得起。”
程兰心似乎欲言又止：“可万一她一直这样下去呢？我看叶先生还这样年轻，又事业有成的，想必身边很多女孩子追吧？看叶总现在这样子，难道是准备为苗露耽误一辈子？”
叶至臻皱眉，眼眸深处瞬间有了一丝凉意，连说话也似乎变得有些不客气了，“朱小姐，这是我个人的选择，与旁人无关吧。”
程新扯了扯唇，幽幽纠正道：“叶总，我姓程。”
叶至臻也不去看她，只“哦”了一声。
程兰心似乎无话找话，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书，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道：“傅先生的特工小娇妻……”
程兰心莞尔，“看不出来叶总喜欢这种书？”
“是苗露喜欢，我便念给她听。万一她听着听着就醒了呢。”
程兰心皱眉，“我记得苗露以前不喜欢这种书啊，她总说言情小说都是骗涉世未深的姑娘的，看多了人会变得傻乎乎。”
“反正她看不看，人都挺傻的。”
程兰心表情一怔，“我怎么总觉得我认识的苗露跟您认识的苗露是两个人？”
叶至臻的视线落在病床上苗露的脸上，声音温柔，“人都是会变的。”
程兰心笑吟吟的合上书，将书递给了叶至臻，叶至臻却将书放在床头，站起身来，“抱歉，我公司里还有些事。要不我送朱小姐到楼下吧？”
“叶总，我姓程。”
“抱歉，程小姐。”
程兰心也站起身来，笑道：“不用了，今天本也是顺道来看看。我刚回国，目前闲人一个，我会多来看看露露。”
“好，慢走不送。”
程兰心先行走到电梯口，随后扭头去看603病房，却迟迟不见叶至臻从里面出来。
程兰心轻轻扯了扯唇，原来是对她下逐客令，故意让她离开。
程兰心微微皱眉，难道她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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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很巧。
第二天叶至臻竟然又遇见了程兰心。
他开着车，沿着山道出小区，却在路上看见了遛狗的隔壁老王。
程兰心穿着长袖衬衫，大夏天还穿着一条到脚踝的长裤，脚上一双白色帆布鞋，倒是有些不修边幅。
她半蹲在那里，跟隔壁那只名叫馒头的傻狗玩得不亦乐乎。
而馒头是个自来熟，完全不知道世上人心险恶，只要看见人就摇着尾巴往上扑。
叶至臻有些疑惑程兰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他对于陌生女人的好奇心并不强，更何况他直觉不怎么喜欢这个程兰心，正要一脚油门飞速而过，程兰心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扭头看见他。
程兰心似乎很惊讶在这里看见叶至臻，老远就笑吟吟的冲他打招呼，“叶总，你怎么在这儿？”
叶至臻只好减缓车速，摇下玻璃车窗，“我住这里，朱小姐怎么在这儿？”
程兰心脸上笑意不变，再次一字一句的纠正他：“叶总，我姓程，程兰心。”
“抱歉程小姐，我记性不是很好。”
“没关系，您贵人多忘事嘛。”
叶至臻脸上虽笑着，但心底却有些不耐。
这个女人，怎么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呢。
有些人，真是见第一面就知道喜不喜欢。
很明显，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声称自己是赵缪朋友的程兰心，他不喜欢。
他纵横商场多年，自认练就一双识人断物的火眼金睛。什么人是什么样的性格，这人到底可不可信，他几乎看一眼便心中有数。
而这个程兰心，神情淡淡，总是笑吟吟的，像极了他见过的那些笑面虎。
虽说对方不过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姑娘。
“叶总这是要开车去哪儿？”
“我去医院。”
程兰心微微一笑，“那真是太巧了，我父亲在这儿工作，今天刚好过来给他拿个资料，本来说拿了资料就去医院看露露，正愁不好打车呢，就遇见您了。”
叶至臻迟疑了一下，便说：“可真有点不巧，我还要去公司开个会，开完了会才去医院。”
程兰心却已经自顾自的走过来，兀自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冲叶至臻甜甜一笑，“没关系的。你先去公司，到地方我顺便去周围买点东西，到时候再一起去医院也行。反正我是个大闲人。”
叶至臻抿唇，将不耐掩藏得很好，只是道：“那你坐稳了。”
“好。”
叶至臻这一路开得飞快，时不时的猛点刹车，程兰心坐在副驾驶位上吃了不少苦头，身子不停冲向前，然后被安全带狠狠拉住。
好几次，程兰心憋得脸色苍白，只差没吐出来。
好不容易到了下车时候，程兰心快步冲下车，扶着旁边的电线杆干呕了几声，却没吐出来。
叶至臻在背后说道：“程小姐，我这会可能要开小半天呢，你有事就先走。”
程兰心一张小脸苍白，却还是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我等你，反正我也无事可做。”
“好吧。”
叶至臻终究是忍了下来，他慢悠悠的把车子开进车库，这才有些后悔。
他真不该看对方是个姑娘，就一直想着给对方留面子。
他一个三十岁的成年男人，对于一个突然找各种借口制造偶遇的姑娘，那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更何况程兰心的手段也太稚嫩了一些，简直是一眼就能看穿。
他本想着多少是苗露的朋友，他顾忌着情面，可对方步步紧逼，倒耽误他去医院的时间。
这本来他打算一大早就去医院的。
眼下竟鬼使神差的到了公司。
叶至臻想着，不管如何，这种事情都要说个清楚，一旦有那么一丁点的苗头，他都要亲手掐灭，不能给任何人机会。
叶至臻坐在驾驶位上，动作娴熟的点烟，随后又似乎想到什么，将烟掐灭了。
他可不愿意带着一身烟味去见赵缪。
要是赵缪突然醒来，指不定怎么嘲笑他。
对啊，以前遇见这种事他总是乐观其成，他享受女人的追捧，更喜欢女人的那些小把戏。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只觉得她们俗不可耐，只想赶紧打发她们走。
都怪赵缪。
这死女人，一去就是大半年。
难道她在另外一个世界，都没有想他？
难道她没有想尽办法回到这里？
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还是说她已经找了个男人嫁了？
这世上最可怕的原来不是阴阳相隔，而是明明知道你活着，却永远无法相见。
叶至臻重重的叹口气，随后将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头也埋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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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至臻直接把车开去了医院。
谁知跟鬼撞墙似的，他竟然在医院又看见了那个阴魂不散的人影。
叶至臻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甚至怀疑这女人在自己身上装了跟踪器了。
尤其看到程兰心在苗露床头上点了一盘熏香，青烟徐徐，犹如淡淡圣光，笼罩在病房之中。
叶至臻眉头狠狠皱起，眉宇之间霎时阴云密布。
他几步上前，冷着脸将香尽数倒进了垃圾桶里。
这一连串动作如此连贯，丝毫不拖泥带水，惊得程兰心一下站了起来，“叶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叶至臻冷着声音问：“我倒想问问，你想干什么？你不知道苗露是病人吗，你在病房里点什么香呢？”
程兰心抿了抿唇，似有些手足无措，随后才解释道：“我听闻植物人是因为魂魄走失，无法回归身体，这香名为归魂香，传闻在人间游走的灵魂最爱此香，会循着味道找到身体。”
叶至臻愣了一下，站在那里，犹如一座雕塑一般久久不语。
他的眼神如海，深邃不见底。
沉默许久，叶至臻才哑着声音问道：“谁告诉你这个偏方的？”
“在美国的时候，曾无意听一个非洲隐秘部落的同学提过。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香。”
叶至臻的眼睛像是夜空之中的灯火，发出一丝绝望的希冀来，仿佛漂浮在大海上的终于抓住了一根稻草，他声音微微发颤：“这香当真可以引领亡魂？”
“神鬼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全在你一念之间。”
原来是这样。
叶至臻转身，走到垃圾桶旁边，随后弯腰，将剩下的香从垃圾桶里捡起来。
垃圾桶里还有其他果皮和垃圾等，叶至臻也不嫌脏，他捡起了香，又用床头的纸擦了一下香，随后神色虔诚的点燃，重新放置在病房最角落的位置。
程兰心心里一紧，看着沉默的叶至臻忙前忙后，慢条斯理的做着这些事。
叶至臻做完后，才坐到沙发上，抬眸看程兰心一眼：“谢谢。”
“不客气，苗露也是我的朋友。”
叶至臻笑得意味深长，“上次听你说，你和露露是一个中学？”
“对，我们参加了同一个社团，然后就这么认识了。”
“哦，那是个什么社团？”
程兰心顿了一下，“围棋社。”
“看来你跟露露是很要好的朋友，如此说来，你应该很了解她才是。”
程兰心坐在叶至臻旁边，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兀自喝下，“算熟吧，毕竟我去了美国那么多年，中途也断过联系。这次回来，本来是想和她叙旧的，却没想到发生这种事。”
叶至臻也微微叹息：“人生无常啊。出事那天，我本来准备带她去吃楼下她最爱的那家钟水饺。”
程兰心当下轻笑一声，一双通透的眼睛直盯着叶至臻，“叶总是在套我话吗？露露最讨厌吃水饺。她喜欢的是馄饨。”
叶至臻眼神一顿，随后蓦地一凛，眸色一颤。
“不对，苗露喜欢吃水饺，不喜欢吃水饺的是……”
叶至臻的话戛然而止。
——不喜欢吃水饺的是赵缪。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