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无双挑了挑眉，手中的事情还在继续，没有打算停留，“嗯？”
静衣继续说道：“夕贵人有着比旁人多了几分的冷静自持和清醒，只不过和娘娘您比起来有些小家子气，也给人一种有心机的感觉。”
但是无论怎么说，在静衣的心里，夕贵人是完全没办法和聂无双相比的。就这相似的一点冷静自持和清醒，聂无双更多的还是遗世而独立的通透，夕贵人更像是心思聪颖又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外露没错，但是和聂无双的不染凡俗之气截然相反。
夕贵人的时时刻刻保持冷静更像是后天培养而来，而聂无双则像是与生俱来的高贵清冷又恰到好处的不会给人冷漠高傲的感觉。
心机……
聂无双微微眯起了眼睛，夕贵人容貌不出色，也没背景，也没有修为，却还有一些逗留养心殿的特权，在这后宫里，应该过的十分艰难，更何况有慕若玉这样一个女人的存在，夕贵人却还是好好地走到了现在，说没有心机那是不可能的。
五位嫔妃里，夕贵人的心机不输慧嫔，甚至可以说是甩慧嫔十八条街，这或许，就是夕贵人平安走到现在的原因。
只是，聂无双现在很好奇的是，南宫骏为什么把夕贵人纳入后宫，又为什么给夕贵人连慕若玉都没有的逗留养心殿的特权。
……
不出意外的，第二天慕若轻就找上门来了。
聂无双冷冷地道：“静衣，让她在外边等着，别让她进来，我怕她脏了皇上的地方。”
“对了，好可惜呢，你那个小情人，这一世是叫秦错是吧？他已经被淹没在了炮火中了……不出意外的话，他的魂魄很快就会归位。不过嘛，话说你两上一辈子挺可惜的，被一个心机颇重的小女娃娃耍的团团转，那个什么战神君战被仇恨和嫉妒冲昏了头，居然相信了他的父亲是你父亲杀的，他的母亲殉情而亡，他还误以为你接近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他的大哥君崇……而你就从此恨他入骨，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一场出彩的好戏啊！！！”
聂无双捏了捏眉头，脑海里回荡着赫连城的这些话。
君战为什么会以为她和君崇有着那样的关系呢？
她的父亲杀了君战的父亲？
真是荒唐，她聂府是文府雅苑，她父亲更是文人出身，怎么去杀当时身为大将军的君惊羽？
而那个从中作梗的女人，聂无双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个人会是慕若轻。
静衣不知道那些事情，还以为聂无双是猜到了慕若轻的到来是为了她的长姐慕若玉而感到心烦，“好，奴婢一定拦住她，娘娘您切莫动气，忙您的事务就好了，不用为辰王妃的到来而烦心。”
辰王妃……是了，君战因战功赫赫，被封辰王，隶王朝唯一一个异姓王爷。
辰王君战的王妃，可不就叫做辰王妃。
时至正午，聂无双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有太监小心翼翼地提醒聂无双，“皇后娘娘，辰王妃在外边等了许久了，您不见见吗？现在外头太阳毒辣的很的……”
聂无双漫不经心又冰冷地翻了一下眼皮，静衣就明白了聂无双是什么意思，静衣很不客气地怼道：“急什么？没看见我们娘娘现在正忙得焦头烂额的吗？辰王妃有什么事情非要挑这个时候来说？又不是娘娘让辰王妃在外面等的，辰王妃若是娇弱的不行就自行离开，娘娘又没说一定要让她等，搞得跟我们娘娘要故意罚她在太阳底下罚站一样！”
聂无双发现，静衣虽然在她的面前蠢萌蠢萌的，可是必要的时候静衣可不是个软柿子，平时里也很细心。
小太监不敢多语，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姑娘说的极是。”然后，小太监就识趣地离开了。
聂无双轻轻摇了摇头，这小太监一看就是被慕若轻收买的，被贿赂来养心殿问上那么一两句。
可聂无双偏就看慕若轻那副虚假的面容不舒服的很，就是不想如她所愿。
当初，聂无双已经身为皇后，边境有外敌来犯，君战被她一剑所伤，是慕若轻偷偷传信，说君战因为她的那一剑生死一线，又怎能再身披战甲，言语之间尽是对聂无双的指责和对自己丈夫的心疼还有自己身为人妻的委屈。
慕若轻真的有资格说那些话吗？她和君战走到那种地步真的和慕若轻一点关系都没有吗？甚至可以说是，那就是慕若轻一手造成的！她慕若轻又有什么资格委屈？！
没多一会儿，小太监就又来传话，“皇后娘娘，辰王爷来了。”
聂无双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即很快又恢复正常，聂无双语气如常：“他可有说是有什么事情要来找本宫探讨？”
小太监回答说，“辰王爷没提，只说有事情找您。”
“辰王爷神色与往常相比奇怪了许多，或许是很重要的事情吧。”小太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聂无双本想让君战也在外头等着的，可是想了想，还是说：“让他进来吧。”
如果如赫连城所说，君战和她之间有着误会，那君战当初的所作所为，是不能全部都是君战的责任的。
而君战当初也心甘情愿地受了她的一剑，也在误会还没有解开的时候，就心甘情愿地和南宫骏一起魂魄抽离身体，进了九星轮，洗尽灵力和记忆，陪她在现代世界经历了一世凡劫。
谁亏欠谁多少，早就算不清了。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们再也回不去了。
男人挺拔的身姿映入眼帘，容颜绝艳的男人没有丝毫不可一世的孤傲，恭恭敬敬又不卑微地挺直了腰背给在写字台上的聂无双行了一个君臣之礼，这是王爷对皇上才会有的君臣之礼。
君战是一个人进来的，并没有把在大太阳暴晒下的慕若轻带进来。
聂无双客气地请他入座，君战，是第一个在朝堂之下承认她的地位的大臣。
君战一承认，近乎半数的大臣都得随之向聂无双行跪拜之礼。
是时候该释怀了。
聂无双轻轻地长舒一口气，她该放下了。
聂无双支走了殿内的所有人，包括静衣。
男人的视线落在聂无双左手手腕上的手镯，“这个手镯……你从前亲手为我戴上过，后来，我得知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怕你思念母亲的时候没东西可寄托感情，又给你归还了回去。”
聂无双也把视线放在了手镯上，她伸出手摸了一摸，“是啊，它是认主的，除了我，也只有你能触碰了。”
聂无双自然没有忘记，在她是林惜的时候，秦错是除了她之外，唯一一个可以触碰手镯的人。
而她的母亲，莫名其妙地就失去了踪迹，而父亲也对母亲的失踪闭口不提。
倒不是不在意母亲的去留和安危，聂无双常常可以偷偷地看见父亲看着母亲的画像掉眼泪，一个大男人，躲着所有人，看着妻子的画像，思念到落泪。
只是，在他人的面前，聂辉像个没事人一样，不找也不提她的母亲。
而聂无双思念母亲的时候，连个画像都没有，就只有这一个手镯。
而最让聂无双奇怪的是，这个手镯之前在她和赫连城大战的时候，似乎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只觉得这个手镯在一瞬间滚烫，似乎在和她的身体里的某种根脉发生了共鸣，她的身体里和手镯里的某种东西在汹涌的碰撞，从而她的身体里产生出了极其强大又可怕，完全超出了她的负荷的力量，所以在最后，她的生命也在那全力一击中燃烧得差不多了。
这个手镯的来历，聂无双现在是很想知道，父亲说过，母亲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在手上？母亲还特意和聂无双说过，让聂无双一定要好好保存好这个手镯。
这个手镯，和母亲的失踪，会有关系吗？
聂无双紧了紧手指。
“我……在你的心里，还是从前那般吗……”君战俊美的脸庞上满是纠结。
他知道，聂无双恨他。
聂无双很肯定地回答：“不了，从前你是我的青梅竹马，是相许过婚嫁的人，但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有了夫君，你有了王妃。我也，不恨你了。”
不恨了，更不爱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瞒着所有人，去边境孤身一人单挑十万大军……”如果不是聂无双去，那肯定就是君战去，而君战那时候的情况，一路颠簸都很难熬过去，更别提杀敌了。如果皇帝下令让君战去了，而又爆出来君战身负重伤，那势必会引起人心惶惶。
在战争还没开始的时候，拥有战神之称的君战如果倒下了，那局势和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聂无双淡淡地道：“我那次，是为了隶王朝着想，不是为了你，你别多想。”
聂无双想了想，继续说道：“皇上待我极好，那时候尽管还没有到动情的程度，但是为了报恩，有为国捐躯换他一片太平江山的心却是真的。”
聂无双说的是实话，也是真心话。
君战落寞地自嘲一笑，“那看来，属实是我自作多情了。”
聂无双挑了挑眉，“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告诉我边境有乱，有十万敌军压境的吗？”
君战清冷且寒气逼人地眯起了寒眸，“是慕若轻告诉你的，对吗？”
聂无双不回答，但是答案不言而喻。
慕若轻摆明了，是想让聂无双一个人去赴死。
君战不能冲锋陷阵，隶王朝唯一有这个资格的，就只有聂无双了。
而在世人眼里，聂无双早已经被判处死刑，又怎么可能再让聂无双代替君战率领军队上阵杀敌。
那就只能，聂无双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去平定这一场战乱了。
“无双，对不起。”
“是我当初被仇恨和嫉妒冲昏了头脑，我看见你抱住我的大哥，倾诉着你对他的爱意，还亲口承认你说接近我只是为了和他有交集，而我在你的心中不过只是个可以利用的有点价值的路人罢了。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是多么的想杀人，我在战场上，杀过很多人，经历了那么多的大大小小的的战争，我的手上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我是多么的讨厌杀戮。可是，那一刻，我很想杀人……但是，我当时是以想象不到的克制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转身离开……”
“我太愤怒了，我根本就没发现那个女人是别人易容假扮的，而就在第二天，我的父亲惨死，当场只有你的父亲在。而我发现时，和你的父亲交过手，发现你的父亲身手其实是极好的，我就更加觉得可疑，世人皆知，你的父亲是一介文人，可是事实上却是，你的父亲的身手对付我，不能说绰绰有余，也可以说是勉强过得去。”
“后来我一调查，发现你的父亲的的确确是前朝的重臣没错，他也在做一些光复前朝的事情也是真的，我的父亲死后，我的母亲也随之殉情，加上我以为的你的背叛，为了复仇，我把那些可以证明你的父亲是前朝余孽一党的证据呈交上去……这才害得你家破人亡……”
聂无双紧紧地蹙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呢？我的父亲……怎么会是前朝余孽……还在秘密谋划光复前朝……”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君战做的事情并不是污蔑，而是在陈述事实。
而她的父亲……不管是有没有杀君惊羽，都是必死无疑，她的家族也是。
而君战，没有理由到现在了还在欺骗她。
聂无双问道：“那易容假扮我的那个女人呢？你有知道她是谁吗？”
“我调查过，她是天下楼的人。”
聂无双眯起了眼睛。
天下楼，据说是一个，只要你给的钱足够，就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