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老话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明明素不相识，对方干嘛要对自己如此热情？仅仅只是因为同坐一席，都是冯国昌请来的客人么？
很明显，这个理由并不够充分。
苏谨言一边笑着应对，一边在心中猜测起来。经过短暂的思考，让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对方是电视台里的高层。从这一层身份出发……或许，他向自己示好，是为了拉近关系，进而如同上京台那样，与自己合作制作综艺节目？
“刘主任客气了，我那几首歌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敌不动我不动，苏谨言耐着性子，继续陪对方说着场面话：“电视剧能拿到好成绩，关键还是冯导够给力。要是换了其他不入流的小导演，粗制滥造拍出来一堆破烂……别说我那几首口水歌了，换成年度金曲，也一样无济于事啊。”
话里话外，没有一丁点居功自傲的意思。好吧，其实苏谨言并没有收看《金城玉剑》，对这部戏的收视率走向完全没有任何了解，现在知道的一些消息，还是刚刚从谈话中听刘主任说的。
自己写的那三首歌，真的发挥了那么大的作用？心里头没有一丁点实感，苏谨言此时当然不会把话说的太满。
没想到，几句客套话，反倒是让冯国昌越发承情了，苏谨言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一回。
“说起来，最近这几年的电视剧，真的是越来越没意思了。得亏还有冯导这样坚持本心的，要不然啊……”感慨的摇了摇头，嘉祥传媒的那位黄老板朝冯国昌举起了酒杯：“冯导，就冲你这份坚持，来，我代表投资人敬你一杯。”
“黄老板客气了。”滋溜一声闷掉了小瓷盅里的那五钱白酒，放下杯子，冯国昌拿起公筷，一边布菜一边向大伙儿推荐道：“来来来，都尝尝这家的手艺。别看他们家的装修不咋地，位置也有点偏，可他家的菜是真的挺不错的。是大前年还是前年来着，一个朋友带我来吃了一次……呵呵，不怕你们笑话，我觉得他们家的菜比我家那口子做的还要更对味一些。”
“是么？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我记得你挺爱吃鱼是吧？你尝尝那个鱼，包你吃了还想吃。”
“有什么说法么？”
“正宗的黄河鲤鱼，古法烹制。他们是这么说的，具体掺没掺水，我是不清楚。反正我就知道挺好吃的，味道确实跟在其他地方吃的不太一样。”
菜肴确实挺好吃，加上还有几位能说会道的演员作为陪客帮忙烘托席间的气氛……觥筹交错间，场面十分热闹，大家都都吃的挺开心。
“苏导。来，咱俩走一个。”或许是觉得气氛到了，差不多可以开口了，又或许是酒意上涌后的无心之语。开席半小时后，魔都卫视的刘主任终于对苏谨言举起了酒杯，聊起了关于综艺节目的话题：“咔~~~，这酒真不错。对了，苏导，我看你拍的那个《少女们的田园日记》里，那帮丫头试着做过一次米酒？”
“是做过，刘主任你也看了？”
“我家小女儿是你那个节目的忠实粉丝，是她给我推荐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刘主任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她一边给我推荐，一边满脸嫌弃的冲我吐槽，说什么‘老爸你也在电视台上班，官还不小，怎么就不知道找人做个好点儿的节目出来呢’，唉……你是不知道啊，我当时都愣了。明明我管的是电视剧这一块好伐，综艺节目的事儿，我说了不算啊。”
虽然这话是对苏谨言说的，但酒桌就这么大，席上的其他人自然也一块儿听到了。
“哈哈哈哈~！”
“想想都替你憋得慌，刘主任，你就没跟你女儿直说事情不归你管么？”
“我估摸着，说了也不顶事。”
“可不是嘛~。”给了在《金城玉剑》中出演了男主角的那位演员一个‘恭喜你答对了’的苦笑，刘主任摇晃着脑袋，又叹了口气：“我家小女儿今年九月份升到了初中二年级，她呀，可是地地道道的中二少女。你再有理有什么用，人家的思维跟你不在一个波段上，根本就不听啊。”
“说起来，魔都卫视现在这几档综艺节目是差了点儿意思。”也许是之前串通过了，也许是现场有感而发，冯国昌转过头来，玩笑似的向苏谨言提议道：“苏老弟，你是做综艺的高手，有没有什么好点子，给咱们刘主任出出主意呗。”
“对对对。”拍了下脑门，刘主任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笑容：“看我这脑子，都喝晕了。明明有苏导在，我怎么就不知道问上一句呢？苏导，我听说你手里还有几个没放出来的策划案，是么？”
不是问‘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而是直接点明了‘手里还有现成的策划案’。刘主任这一句问话，让苏谨言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的？”惊讶之下，一句反问脱口而出。
刹那过后，想起这句话的语气有些不对，苏谨言赶紧补了一句：“我没记错的话，这件事除了我姐、子安姐，还有张怡倩倩姐三个，其他人都不知道啊。”
“上京台的人也不知道？”听苏谨言这么说，其他几位也升起了好奇心。
“在我印象里，应该没说过。”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带着同样的疑问，视线全都汇聚到了刘主任的身上。
“这个嘛……”看了看大伙儿，再看了看苏谨言，刘主任举起酒杯，一脸抱歉的说道：“我先自罚一杯吧。”
等刘主任喝完这杯酒，把杯子放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苏谨言这才搞明白是哪个环节走漏了风声。
为了保险起见，他每攒出来一个策划案，都会拿去登记版权。在办理好版权登记手续的同时，版权局那边也会留下一份备份文件作为证明。
因为平行世界里有着更加严格的版权保护法规，所以，魔都卫视也罢，其他卫视台也好，在萌生了‘制作新综艺节目’的念头后，都会去版权局那边查询一番——寻找适合拿来投入制作的现成策划案只是其次，主要是为了确定自己台里那群策划人弄出来的方案不会侵犯版权。
一次两次，连续好几次，注册登记版权的申请都被版权局那边打回来，每次的回答都是‘涉嫌侵权，无法注册’。
到底是侵犯了谁的版权呢？注册登记行不通，那我直接找版权持有人购买版权总行了吧？怀着这样的心思，魔都卫视综艺部的一位高管通过自己的私人关系联系上了版权局内部的工作人员，针对性的提出了询问。
就这样，身为版权拥有者的苏谨言被暴露出来了。
“走正规渠道的话，其实也能打听出结果来，只是要多花些时间。但是吧……那边给出的回复实在太让人好奇了，结果我那个同事没能忍住，托关系走了个捷径。咳咳，不管怎么说，是他做事不够敞亮，我在这里先替他道个歉，苏导，对不起了。”
再次自罚一杯，刘主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几分佩服，又有几分无语：“话说回来，苏导你也是过分。知道么？我们台综艺部的那帮人一共提交了七次还是八次申请，其中有五次都是栽在了你手上。你看看，你这简直就是不给其他人留活路嘛~。”
“这么巧的么？”
“哈哈哈哈，遇到这种倒霉事，换我我也要走个邪道，找人从内部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
“刘主任说得对，苏导，是你过分了哈。”
这哪里是责怪抱怨，明明就是在恭维吹捧嘛。架不住大家伙儿吹捧式的罚酒要求，苏谨言端起了小瓷盅，笑呵呵的给自己灌了杯酒。
“苏导，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见刘子安在给苏谨言夹菜，刘主任拿起了瓶子，帮苏谨言的杯子里又斟了一杯酒：“看在我们台这么老实本分的份上，给个面子，跟我们台合作一次呗？”
“这个嘛……。”要不要答应？一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苏谨言就不自觉的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苏导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们台一定全力配合，别的不敢说，至少不会比上京台差了。”以为苏谨言是碍于上京台那边的面子，所以才如此犹豫，刘主任二话不说，立刻替综艺部的同僚给出了一句承诺。
“不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谨言只好认真解释起来：“刘主任，是这么个状况……不怕你笑话，除了综艺导演之外，我还有个大四学生的身份。虽说不怎么去上课了，可毕业这一关，总归还是要过的。所以呢，在三四月份拍完《少女们的田园日记》后，我准备休息一段时间，集中精力应付六七月的毕业考试。”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