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ggie博士皱着眉头，不解道：
“你们的那些头部胀痛症状之所以产生，完全是因为关于你们身份的那些记忆被强行灌输到你们脑海，引起了神经系统和大脑记忆中枢的短暂紊乱所导致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的没错，这种症状确实是这么引发的，正常情况下，大量信息的灌输的确会导致头部胀痛的情况。”李泽言轻笑一声，接着道：“但是主神的信息灌输却不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祂有足够的威能可以避免这种胀痛感的产生，而你们则不行！”
刚进入主神空间时，主神就将一个信息包灌输进了新人脑海，其第一层的信息量就已经比这次轮回世界关于身份的信息量要大了。
而无论是哪个新人，都没有因此感受到头脑的丝毫发胀！
也就是说，那些关于身份的信息并非是主神灌输给轮回者的，而是以Maggie博士为首的研究团队利用某种科技或异常项目灌输进轮回者脑海的！
这就是第一个漏洞！
Maggie博士伸手按了按额角，这一处纰漏是她没想到的，她迟疑了一会，才开口道：
“还有第二个漏洞吗？”
“有。”
李泽言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他微一停顿，继续道：
“周三中午，在监视陈晓和刘冲霄交易的过程中，庄天辰一不小心踩断了地上的一根枯枝，随后陈晓就拔出枪支瞄向庄天辰的方向，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枪的姿态。
“先不说庄天辰究竟有多么不小心才会在监视别人的时候踩断地上的枯树枝，单论陈晓的反应，也有些过于慌乱激动了——我不相信他会不知道真正开枪后会发生的后果。
“此外，在周三晚上，离小草去西胡同时曾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当时几名混混包围住她，试图对她进行一些不太好的举动——且不说这几个人究竟有多龌龊才会想要对一个孩子做这种事情，他们甚至没有考虑到后果！
“在他们眼里，离小草是一名身份不明的小女孩，他们几乎不知道离小草的任何信息，包括父母、亲人等等，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居然会无视一切可能发生的后果，直接做出行动，而事后的解释也只是轻飘飘一句‘产生了一些邪念’而已。
“这两件事都是‘稍微’有些违反常理的地方，如果是在一个真正完美合理的世界，这种瑕疵不该出现。
“我认为这是你们为了试探轮回者实力而故意做出的微调，前者是为了观察庄天辰的能力，后者则是为了观察离小草的实力。
“尽管你们为了不让大多数轮回者发现蹊跷，将这种微调隐藏在了看似合理的环境下，但对于有心人来说，这还是颇为显眼的。
“这是第二个漏洞。”
对于智者来说，事情的发展就像一条小溪中的流水，潺潺流淌，他们只需要看一眼溪流，就能本能的预测到接下来的变化。
但Maggie博士等人的举动就像是在溪流中放入了一颗小石子，虽然不足以改变整条小溪的流向，但那溅起的小小水花，在智者眼里却鲜明无比。
Maggie博士不太明白李泽言为何能看出这个漏洞，以她的视角来说，这是在自然不过的发展。
但她也没有发出疑虑，而是轻轻点了下头，道：
“还有其他的漏洞吗？”
李泽言不禁抬头瞥了Maggie博士一眼，他从这名有着碧蓝色眸子的博士话语中听出了一些态度上的转变——她似乎从一开始的怀疑、反驳，转变为了“虚心听取意见”的态度。
不得不说，她身上的这个博士名称有着足够的含金量。
李泽言笑了笑，没太在意的继续道：
“第三个漏洞，七星续命灯。
“在周五，陈永杀死刘冲霄，逃到了自己的家中，而就在他的家中，他遭受到了青燐的攻击，毫无反抗能力的他试图逃跑，却可惜功亏一篑，最终殒命。
“但就在他将死未死的那一刹那，一页符箓出现在他身前，随后，伴随着一道强烈的光芒，他的身躯和灵魂一共化成了一盏七星续命灯，续住了他的性命。
“七星续命灯是一盏黄铜油灯，上有无色灯油，灯身上闪烁着七颗星辰图案。但在这七星续命灯刚出来的时候，最显眼的不是这些图案或灯身，而是在烛火旁不断显现而又迅速隐去的‘裂痕’。
“一开始，那是一些存许长的裂痕，出现的频率颇高，但到了之后楚铭心与侯天见面的时候，这裂痕的长度就已经缩小为一厘米长短，显现的频率也随之降低。
“而在第七天我与楚铭心见面的时候，七星续命灯周围那些会显现隐去的裂痕更是消失不见，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了。
“这就是第三个漏洞。
“那些裂痕并非七星续命灯本身带来的产物，而是七星续命灯与这片虚假空间规则不合的表现！
“七星续命灯作为七星老祖的成名招数，被大家研究的还算透彻，本质上来说，七星续命灯是扭转生死规则后产生的‘节点’，陈永身处这种节点之中，才能保持一种‘不生不死’的状态，维持住生机，撑到被主神治疗。
“而在你们创造的虚假空间之中，所谓的生死规则只是电脑数据删除与重建的体现，七星续命灯会不可避免的与这片空间发生异常反应，也因此会出现那些裂痕。
“正是在青燐将这一部分记忆传到我脑海中的时候，我才真正肯定了这是一片虚假的空间。
“而之后裂痕的逐渐变小，我想，这应该是你们研究员的杰作吧？”
Maggie博士轻叹一声，也不隐瞒，坦然开口道：
“没错，我们修补了七星续命灯附近的空间结构，以一部分运算能力为代价，构建了一个隐蔽的、简陋的、单向性的‘Xyank-Anastasakos连续时间槽’，稳定住了那部分空间。
“其实我们当时也有过争论，一部分研究员认为修补裂痕会使你们产生怀疑，不如就放任这些裂痕，让你们认为这是那盏七星续命灯本身具有的属性。
“但是另一部分研究员认为这些裂痕的存在可能会导致空间结构的不稳，让你们更有可能逃离那一片虚拟空间。
“最后考量之下，大家还是选择了修补裂痕，稳定那一部分空间。”
李泽言轻轻颔首，没有对Maggie博士和两方研究员的观点给出任何评价或建议，他声线平稳，从容开口道：
“还有第四个漏洞，也就是最后一个漏洞。”
“还有一个漏洞？”Maggie博士有些讶异，她的碧蓝色眸子中难以抑制的闪过了一丝失落，显然是没有猜到自己犯这么多的错误。
沉默了一秒后，她抿了抿嘴，问道：
“是什么？”
“是主神给我们的主线任务。”
说到这，李泽言下意识的瞥了眼自己的信息面板，笑了笑道：
“无论是推理者路线与行凶者路线的对立，还是新手主线任务与资深者之间的对立，这都与主神以前给出的主线任务有着极大的区别——主神从来就没有特意通过主线任务让同队新人与资深轮回者敌对过。
“可祂偏偏就在这一个世界中给出了这样的任务，其让我们自相残杀的意图几乎摆在了明面上，你说，这奇怪不奇怪呢？
“所以，我本能的就对这个主线任务产生了怀疑，我认为，要么是主神的主线任务被第三方更改了，要么就是有人通过其他方式改变了我们看到的主线任务。
“这其中，前者是极为困难的事情，我并不认为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可以做到这一点，但后者却比较容易。
“简单举个例子，如果你们科技足够的话——都能创造虚拟空间了，我想科技应该是足够的——你们完全可以把我们泡在一些什么营养槽中，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就像‘缸中之脑’一样——操控我们的五感，使你们想让我们看到什么就看到什么，想让我们听到什么就听到什么。
“这虽然也有着一定的难度，但怎么也比直接改变主神的主线任务要简单，不是吗？”
Maggie博士盯着李泽言的眼睛看了几秒，点了点头道：
“确实。”
确实？
这反应不对！
李泽言心神一凛，一种难以形容的悚然感直入脑海，他瞳孔放大，表情凝固下来，一时竟没有说话。
Maggie博士敏锐的发现了李泽言的异常，她微微歪头，浅黄色短发极其柔顺的倾斜出一个角度，轻声问道：
“怎么了？”
“……”
Maggie博士轻微的皱了下眉头，迟疑着追问了一句：
“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在我们的主线任务中，推理者路线和行凶者路线的最后，有一段‘其他注意事项’，其中第一个注意事项就是，‘这是一个完全虚幻的世界’。”李泽言的声音很低沉，隐约的有些沙哑：“博士，如果你们真的用类似‘缸中之脑’的方式操控了我们的感知，那为什么要加上这样一句相当于‘提示’的话呢？”
Maggie博士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
李泽言缓缓抬起头，目光闪烁不定：
“只有一个可能，你们改变了主神的主线任务，但是并不完全，而这句话是主神留下来的提示。”
“是又如何？”
“要影响到主神……******……我无法想象……”李泽言闭上双眼，叹息道：“我无法想象你们到底用了多么恐怖的东西……
“而你们，真的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