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他十六岁方才觉醒前世记忆，从前林墨的形象，对他而言，有几分雾里看花的陌生感。
另一方面，他又毕竟是林砚本人，对于林墨，心中一时间生出无比复杂的情绪来。
好在他之前已经想好自己的措辞，脸上此刻被玄武神甲罩住，自是没有直接展示自己的身份，而是假借另外的名义，进行试探。
当即冷冷道：“林墨，你的事发了！”
林墨此刻正摆弄一个瓦罐，罐中放置的，正是他的两个无相分身。
他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砚自顾自走入进去，随手摆弄了一下房间内部各种摆件：“赵磐知不知道，你在这里有这栋房子？”
“将主大人自然知道。”
“那他知不知道，你其实并不完全受他的操控呢？”
林墨眯了眯眼：“自然知道！将主大人仁慈，才会令我等保留自我意识，好为他排忧解难！你难不成以为，我等为将主办事，要跟那些灵眷一样，彻底丧失自我神智？
“你虽与将主联合合作，却也不能如此污蔑将主！”
林砚不置可否，丢开手中的把玩着的物件，转过头来：“那赵磐知不知道……那第七个仿生人小芷，又到底是谁呢！！”
林墨瞳孔骤然缩成一根针，脸色瞬息蜡白，手脚微微发颤，一言不发。
林砚仿若未觉，继续一字一句道：“赵磐自然是不知道，否则他早就找到那第七个仿生人了吧？
“但你，却不可能不知道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小芷这个名字，不就是你亲自取的吗？
“也是你亲自，派人将林小芷送走的对吧？”
林墨死死盯着林砚的面孔，想要从他脸上流转的玄武神甲光华之中，看出林砚的真实身份：“你到底是谁！”
林砚充耳不闻，继续说道：“这件事，你做的很隐秘，赵磐至今还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仅把林小芷送走，还将她送到了你的儿子身边？
“这不是你自己亲自去做的对吧？
“而是通过别人？不对，不是人，该不会，是吩咐灵眷们做的吧？
“有一些灵眷者，长得很像人类，或者可以伪装成人类，对吧？不过它们现在肯定都死了，否则赵磐不至于到现在都不知道。”
林墨脸色越来越苍白，眼中隐约暗含惊恐，盯着林砚，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跟眼前这人说的一样，林小芷当初，就是在极其匆忙之间，他派人送出去的。
送的人后来，被他全部给弄死了……
其实当初送完之后，他立刻万分懊悔！
一是送人本身就是个极其愚蠢的决定！
二是把人送去自己儿子那里，极有可能会害了他儿子！
但奈何他当时灵性紊乱，整个人的意识，都被青神、赵磐的手段各自拉扯，陷入混沌和撕扯之中，送小芷离开，完全是他本能下意识地反抗，做出的决定！
而后来，他的灵性彻底稳定下来，仿佛自己重获新生一般，便强迫自己忘记了这件事情，当做从未发生过。
林墨像是被冰封住一样，一动不动，而后从喉缝里挤出声音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林小芷，就是第七个仿生人，不管你想不想，借助青神的力量，用不了多久时候，赵磐肯定会能找到她的！”
林墨脱口而出：“不可能！”
“这定然只是个巧合！她绝不可能是第七个仿生人！一开始就检查过了，她的灵性回路根本不完整，最多半年不到，她就应该灵性磨灭，彻底化为死物才对！”
“哦……你承认，林小芷是真实存在的了？！”
林墨身子微微一凝，沉默片刻，冷冷道：“是又如何？当日，我刚刚转化不久，前身的意识并未完全消失。
“灵性转化过程，原本就会有所残留，这不过，是前身留下的意识作祟，犯下这件错事，十分正常！
“如今的我，已经彻底转化完全，对将主大人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就当你说的对吧……既然如此，后来，你为什么又不跟赵磐汇报呢？”
林砚语调夹杂几分调侃，和戳穿谎言的恶趣味：“明知道赵磐在找第七个仿生人，明知道那第七个仿生人的名字叫做小芷，明知道小芷被你送去了哪里，在赵磐提起的时候，你，为什么一言不发，装作不知道呢！”
林墨手脚霎时攥紧，从人格来说，他跟之前的林墨，确实已经不能算作同一个人了！
但是，由于赵磐的参与，使得灵眷转化的过程并不完整，他在某种程度上，继承了林墨的部分意识和认知。
可以说，如今的他，是一个给予林墨的记忆和人格，生长孕育出的，一个全新的林墨！
以至于，他下意识的隐瞒了林小芷、林砚的存在，不想让赵磐知道！
想到此处，林墨浑身透出冷冽的杀机，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既然什么都猜出来，何必戏弄于我！你既然没告诉将主，专门来找到我，定有其他目的！你到底想要什么！”
“爽快！”林砚压下心底的复杂心绪，找了把椅子坐下，“告诉你我的目的之前，我先问你，你，是否跟灵眷一样，受到赵磐的操控！”
林墨沉默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一点很重要，你还是，跟我详详细细说清楚。”
林墨脸色冷然：“将主在我灵性中种下了印记，他的命令和旨意，我无法拒绝！”
“然后呢？但是呢？你刚才摇头了！”
“……但是，我身体中，也有青神的灵性存在！不知为何，它的灵性，影响到了将主的灵性印记，使得我，在某种程度上，能够抗拒拜托将主的命令。”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但是灵性与灵性之间，会相互侵染，总感觉，这种灵性的纠缠十分危险。
难道青神，真的对赵磐的存在，一无所知吗？
随着林墨的讲述，林砚心底微微感到遗憾，更多几分怅然。
眼前的林墨，从各种意义上，都已经不是他的父亲林墨了！
但他身体中，却残留了林墨留下的部分人格和意识，就仿佛的林墨一个变异的克隆体一样。
这种复杂的关系，让他不知该如何以林砚的身份，与他相处。
索性就不要暴露身份，把个星空老魔的身份扮演好就够了。
“也就是说，关键时刻，你可以背刺赵磐，对吧？”
林墨眼神犀利，显然是默认了。
“如此我就懂了……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替我监视赵磐和各位神将，跟我分享情报。若他有什么异动动作，立刻汇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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