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受伤的总是奇形妖怪，绿衫女子毫发未损！
“女侠，我……我真的知错了！我投降！”奇形妖怪气喘吁吁的认怂道。
“还知道投降？休想！本姑娘马上就送你见阎王！”绿衫女子杀得性起。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在奇形妖怪的心中升腾而起。
享年一百二十三岁，对于一个正儿八经的妖怪来说，算是极其短寿的了。
早上茶杯无故爆裂，奇形妖怪当时就怀疑这恐非吉兆。
谁让自已出门之前，不请人算上一卦？奇形妖怪心中哀叹。
看来今日不宜出门，出门必有杀身之祸。
然而，奇形妖怪并不想束手待毙，继续尝试着垂死挣扎。它仰天暴吼！
地面上的山石土块，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感召，纷纷拔地而起，悬浮空中。
成千上百的山石土块飞升至半空，快速形成一个立体环形，将绿衫女子困在中央。
原来，这是一个石阵妖法！
奇形妖怪深吸一口气，又是一声如雷大吼，那些山石土块便如飞蝗、似羽箭，一齐向绿衫仙子疾射而去。
当此情形，黄九心下骇然，也不禁为绿衫女子担忧起来。
绿衫女子却不慌不忙，脸上浅笑自若。
她的纤纤玉指与口唇巧妙配合，箫声已然跳跃，音调转作高亢雄浑，有如海浪动天、惊涛拍岸。
箫声之中，那些白光似闪电一般，迂回而至。一瞬间的功夫，就将山石土块都缠绕了一遍。
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所有的山石土块竟然静止下来，凌空悬浮。
箫声忽而转低，细若游丝。
一切都象是凝固住了！
紧接着，空气中仿佛飘动着一些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响……
每一个山石土块之上，忽然都长出了小草、生出了嫩芽。
片刻之间，一个嫩绿色的立体环形出现在空中。多么美丽而奇诡的景象！
晚风掠过，山石化成灰，土块变成尘，四散飞扬。
不经意之间，奇形妖怪耗尽全力召唤出来的球形石阵，已然烟销瓦解。
箫声再次响起，白光如腾龙在天，却若虚若幻。
那些白光如影随形，早已将奇形妖兽包裹在中央。
奇形妖怪仰天悲嚎：“悠悠苍天，谁来救我！”
半空中，但见白光缭绕，却看不见奇形妖怪招架的影子。难道这一场战斗即将终结了么？
白光幻化出的软刀子，照样锋利可怖。
数声裂帛似的大响，奇形妖怪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呼！
它的身躯在一刹那间消失了，被分割成了百余块。
这就是传说中的碎尸万段的刑罚么？
这也未免太残忍了吧。黄九全程目睹，不禁为之心胆俱寒。
气寒西北何人剑，声满东南几处箫。
无形的剑气，催命的神箫！
这位绿衫女子，正是绿川。
奇形妖怪，却其名不详。
因为失败者的名字，本来就没有资格让人知晓。
《大智度论》云：“诸余罪中，杀业最重；诸功德中，放生第一。”
佛法论一切恶业，以杀业为最重。
众生平等，从生命的意义上讲，人与妖精、飞禽走兽并无区别，都是一条性命。
在斩杀奇形妖怪之后，绿川虽感觉舒畅了一些，但心情却仍压抑。
凝视着掌中碧绿的玉箫，黯然无语，独自伤情。
她的眼眶忽然湿润。这已是她一个月以来，第十六次用这枝玉箫杀生了。
杀人、杀妖、杀猛兽，甚至刚出生的动物幼崽也不放过。
绿川似乎觉得自己即将要堕入邪门魔道，双手沾满鲜血，因果报应迟早会来。
然而，绿川她的良心并未泯灭，她已经深陷愧疚与不安。
假如掌门师兄知道了这些事，如何交待？自己又将受到什么处罚？
绿川连想也不敢去想。她忽然打心底开始厌憎这枝玉箫！
※※※
地面上，黄九抱紧脑袋，尽量缩成一团。
身边是一阵“劈里啪啦”的急促声响，那些都是从天空掉下来的奇形妖怪的残骸。
这时，从奇形妖怪身上肢解的一大块肉骨头，不偏不倚，正巧砸在黄九的断腿上。
“啊！”一阵钻心的剧痛，黄九忍不住喊叫出声来。然后，他赶紧捂住嘴巴。
毕竟白云上的绿衫女子来历不明，万一她杀得顺手，将自己一并结果了，也未必不可能。
绿川果然闻声而至，发现只不过一介凡夫，老实巴交的模样，竹篾编制的药篓歪在一边，想必是当地的山民，采药失足坠下。
心情落寞的她，本待不作理会，却发现这人的左手紧紧握着一株药草。
仔细审视，竟是五彩七叶莲，正是自己急需之物。
绿川表情冷漠，缓步走近。
黄九先开口说话了：“仙姑，救命哇！”
“你是何人？”绿川已经觉察这人的左腿已断。
“启秉仙姑，小人名叫黄九，是此地土生土长的药农，不小心从山崖摔了下来，摔断了腿。救命则个！”黄九目光闪动，透出哀恳求助的神色。
竟然被人唤作仙姑，绿川感觉心里怪怪的。
刚杀了妖，现在又要救人？不是自相矛盾么？
玉箫别在腰间，凶器算是已经收起，她忽然又有一些厌憎自己。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两个奇怪的念头，突然自脑海中闪过，绿川暗自苦笑。
她修的是仙道，终极追求与佛门似乎完全不一样。
瞅着地上满身伤痕和血污的年轻汉子，良久良久，她怅然轻叹了一声。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一声不经意的叹息，却将黄九吓得魂飞天外。
莫非这位仙姑要象刚才对付奇形妖怪那样，把我杀了？
想到此处，黄九两眼发黑，险些昏晕过去。
在黄九的药篓侧旁，绿川发现了麻绳系着一只竹筒，这正是当地乡民外出时携水的用具。
纤手伸出，取下套在上面的竹杯，拔去竹筒上端的软木塞子，她先倒了一些清水在竹杯中。
火光一闪，一张长条形的黄色纸符被点燃，瞬间就烧成灰烬，飘洒于竹杯之中。
绿川轻轻的晃动竹杯，将纸灰充分化开。
然后她蹲下身去递给黄九，温言道：“喝了这杯水吧。”
在黄九的眼中，这位美丽圣洁的仙姑说的话，就如同圣旨！
更何况，刚才他已目睹了符水制作的整个过程，岂有不相信的道理？
黄九双手微微打颤，万分虔诚的接过竹杯，认真喝了起来，甚至没有漏掉一滴。
过了片刻，黄九只觉得左腿疼痛大减，接着就是麻痒，伴随清凉之感。
再傻的人也想得到，断腿很快就要痊愈。
约莫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绿川对黄九道：“好了，你可起身了。”
黄九将信将疑的翻身坐起，以手指轻掐左小腿骨折的部位，居然没有任何痛感。
手掌再按一按，似乎也与平常一样。
黄九右脚支撑着慢慢的站立起来，再将左脚放在地面，然后试着行了数步，行动灵活与平常无异。
断腿竟然已经恢复如初！
黄九大喜过望，赶忙双膝跪下，对绿川连连磕头道：“感谢仙姑救命之恩！小人今后变牛变马，誓死报答。”
“报答？你说你要报答？”绿川道。她的心思烦乱，言语却异常平静。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