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重点。”母亲一睁眼看到蒙面的他，居然就认得出他来，证明这人是刻到她骨子里的，是如同自己对凌九般，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才能达到的情形。
“她认得出你，是因为她一直记得你。”她不能否认他们之间的感情。“而正是因为记得你，才会觉得自己更加不堪。”母亲是个好强的人，如何能忍受如此的自己出现在爱人的面前。
一提到不堪两个字，楚大帅的手握得更紧了，他无法开口说他完全不在乎，他是在乎的，可他在乎的不是妍儿不洁了，而是她受的辱，受的罪。
“她没有不堪，最起码在我眼里。”楚大帅的手缓缓松开，伸手去摸了摸床上憔悴人儿的脸颊。“我的妍儿是世是最善良最纯净的女子。”
穆林月没有阻止他的举动，她看得出他说这话时的真诚。
“你现在不在意，是因为你终找回了她，过个一年呢，两年呢，也许你也不会在意，因为她难得回到你身边，可是五年、十年呢?有一天你嫌弃她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穆林月的语气很平淡，没有高声，没有起伏，更没有嘲讽，但听到的两个男人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楚大帅刚开始有些慌，随即反应过来，对方是同意他和她母亲在一起了吗?
而凌九则是明白，小林儿是在为她身后的事打算，她已安排好了抚春、冷夏、知秋、暖冬和老秦头，现在她母亲这出了问题，眼前到是有个不错的人选。
“我不承诺十年，二十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保证，但我会努力。我爱了她十年，愧了她十年，找了她差不多二十多年，在这么多年里，想过很多，要求过很多，到最后都只变为了一个，那就是看着她，陪着她，只要她好好的就成了。”
楚大帅将穆素妍的手拿起来贴到自己脸上，“你们比我们年轻，若有一天我对不起她，以你们的能力，想惩罚我，还是很容易的。”
收起嘴角幸福的微笑，转向穆林月。“若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四叶门的门主。对吗?”他对四叶门的了解，可比梁天一多得多了。
知道它的出现不过十几年，可势力的发展却异常迅速，而且网络了各式各样的人才，人力、物力与财力是完全可以同一个老门派相提并论的，而且内部结构异常特殊，看似一盘散沙，实则是最紧实的，也是最忠诚的。
若不是凌九无意中提到过能把青帮逼到如此地步，穆林月功不可末，他也不会有这个想法。哪怕昨夜见证了只有四叶门高层人物才能拥有的四叶烟花。
听到对方对自己身份的猜测，除了一开始的小吃惊外，很快平静下来，对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能如此了解四叶门不是奇事，而且任何做过的事，都是会留下痕迹的，让人看出来不算意外，而且到了这个地步，自己的身份也不用瞒得那么死了。
“四叶门的门主会是个女子?还会这么年轻?”但凌九明显不这么认为，林儿的身份越神秘，保命的筹码就越多，哪怕她用不了多长时间了。可万一呢，知她不会撒谎，主动接过了话。
“也对。”楚大帅也不争论，必定他解释的是事实，这也是他一直不敢完全确定的原因。
“若你能确信十年对娘好，我便信你。”用手轻轻回握了一下凌九，对他表示感谢，继续之前的话题。
“十年?”楚大帅皱起了眉头，认真考虑这个建议。
凌九这时抬起一只手，帮穆林月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头了，很是平静。反倒是穆林月看着他满眼都是心疼，许多话不说，两人心里都是懂的，交握的手更紧了。
“能。”楚大帅肯定的语气打断了他们深情的对视。
“丫头。”楚大帅欲言又止。
“你可以问。”他的答案让她还是满意的，她不是信他这个人，而是信楚大帅的诺。
“她是不是命不久已?”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年限，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如今她的状况很不好，这个念头冒出来，压也压不住。
“若让她一直这样睡下去，会。”
凌九猛得转向穆林月，他知道问题的紧迫性，却不知如此迫在眉睫，难道说留给他们的日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短吗?穆林月这次不敢与他对视，她眼底的悲哀是藏不住的。
“若让她醒过来呢?”楚大帅是室内唯一一个不知他们在意什么的人，他满心满眼都是床上的这个女人，昨天她惊慌害怕的情形历历在目，她在那个时候推开了他们所有人，若不是穆林月坚持轻哄于她，估计连她，妍儿也是不要的。
“醒来的情形，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那凭什么你许我十年?”楚大帅有些愤怒，刚有了希望，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破灭了，任谁也不可能平静。
“凭我是鬼手神医的徒弟。”凭我是她的女儿，凭我来自异世，凭我是唯一能救她的人。
凌九已无力去阻止什么了，她真的是已下了决心，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守着她，一刻不离得守着她。做了决定，人倒是放松了下来，伸手搂住她的腰，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
穆林月有些崩不住了，泪水湿了眼眶。凌九低下头，看到了她晶莹的泪滴与满眼的不舍，探过头去吻干了那滴泪珠，扯开一抹暖笑，两人无声得相互安慰着。
“你是说你能治好她。”楚大帅再次将目光投向他们。
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让人看不懂，竟有点像是生离死别，可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他更关心妍儿的病情。
“治?治好她，太难。”这种精神分裂症，百年后都未必有治愈的良方。
“那你想怎样做?”这次楚大帅冷静了不少，反应没有太过激动。这小女子身上有一种让人莫名相信的气质。
“我曾做过一次，封住她的记忆，让她平静了这么多年。”哪怕她暂时忘了她这个女儿，也不曾后悔自己的举动。
“你是说再封一次?”楚大帅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个行针封穴，已不能再用了。”头部穴位太过敏感，当时本就是冒险为之，如今她已冲破了，不能再用第二次了。
“只能催眠。”这次穆林月没让人追着问，直接给出了答案。凌九早已猜到了后果，没有太大反映，只是微微贴在她的身上，用力呼吸属于她独有的气息。
“催眠?”这个词楚大帅听过。
“对，催眠。让她潜意识里自己去封存那些记忆。”这已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所以我才问你，能否待她好上十年。”
“你是说，如果我做不到，或是不答应，你也能让她忘了我?！”楚大帅终于明白她一直追问年限的目的。看着床上的人儿，想到她以后将不会再叫自己的名字，竟有种不能呼吸的感觉。
“我做得到。”确实，她这样认真考虑过，哪怕封了母亲所有的记忆，让她活得如同稚子般，她也必需这样做。
“谢谢。”谢谢你做的一切，谢谢你给了我选择，也谢谢你让我们重新开始。可以想象，若妍儿有那不堪的记忆，如何会幸福快乐得呆在他身边，若她不记得了，那对她与自己来说，都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