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里又发出一阵轰轰隆隆的声响，如同通了气的一处管腔，还向外冒出些白雾。
山体里面的声音，站在山坡顶部的人吓得急三火四跑离原地。
“山下面地震了。”
“山里面发出种种怪叫声，怪吓人的。”
跑下山坡的村民，纷纷说着遇到各种异象，不时用手抚摸着胸膛，心跳得厉害。
郑畏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他在用心倾听，毕竟是又一个重大发现。
他凭经验判断，极可能是一处隐蔽着的溶洞，里面石钟乳不知长得如何。
轰轰隆隆的声响，是有地下河流，被吸进去的湖水一冲击，瞬间流动了起来，流量改变，才发出响动。
安排王大力多找些人手，轮流把洞口看护好，任何不得靠近洞口和附近的山坡地。
然后，他与毕东风绕开山坡地，顺着声响的方向，急速攀上一处山顶。
向着声响延伸处瞭望，发现四五公里远的一处山坡上有白雾，尚未散去。
又是一阵急奔，郑畏赶到白雾冒出的地方。
一块巨石的侧后方，赫然有一处裂缝。
一株黑松虬龙样盘在那里，茂盛的树冠，遮掩住了裂缝。
日常极难发现。
郑畏估计，这就是溶洞的另一个出气孔了。
“明天探险溶洞，想想也刺激。”
毕东风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听郑畏如些一说，顿时神情大振。
“探险？怎么能少了我。”
沿原路返回时，郑畏小心地步行着，认真观察山体上任何可疑之处。
目测了大体的方位，用随地拾来的树枝，把大体的走向插上标识。
回到原地，让王大力安排人手把插着树枝的地方，也全部看护起来。
探险溶洞，得找专业人员，携带专业装备，是个系统工程。
“如果里面的钟乳石漂亮，那岂不是赚大发了。光卖门票就赚得盘满钵满，我们公司来开发怎么样？”
毕东风的算盘早在内心打了起来，此时直接要求开发，胃口可够大的。
“这样的溶洞和湿地，省文化旅游局岂会放过，肯定得招标，还得有资质的设计施工公司才能行。”
郑畏见小毕胃口有些杂食，给他泼了瓢凉水。
“白出这么多力，总得找补找补吧。”
小毕有些不舍，回了一句，心里还有盘算着快去申办资质。
这事大了，一深入就具体。
解剖麻雀，解出巨无霸来。
郑畏要通孟宪友的电话，先让他一起乐乐吧。
开发出了钱仓，九家涧生态开发园区想不发达都难。
“什么？你说什么？开玩笑吧。”
电话里，孟宪友极端不相信，对郑畏说的话产生极度怀疑。
一直没毛病啊，不人是失心疯吧？
想发展，都想疯了。
北方有溶洞，可是极少见啊。
孟宪友知道的最北端的溶洞，是辽宁本溪的。
九家涧如果发现了溶洞，真是发展不用愁，沿海和内陆的人都得来送钱啊。
孟宪友接听完电话，质疑了两句，就关了电话。
他激动地在办公室里，独自傻转悠，还不断地摇头，振臂扩胸。
太激动了，太兴奋了。
自己想发展，都快想疯了。
见到能给老百姓带来钱财的事情，就会不遗余力地去干。
疯子，我们都是疯子。
孟宪友感叹着，还是很快就冷静下来，打给郑畏电话。
这家伙真是员福帅啊，当初在青干班上，怎么看怎么顺眼。
后来，郑畏去东成挂职，自己就敢和他直说要来九家涧。
“你快回来吧，我们一起去跟上级主管部门汇报，争取政策。”
“我已经到办公楼了。”
电话里和楼道里传来的声音同频，郑畏接着电话，来到了孟宪友的办公室。
孟宪友接着要通座机，让徐杰立即召集与溶洞有关系的部门负责人到他办公室里开会。
到上级汇报，得有自己的材料。
上级听完汇报，还得根据材料来研究开发事项。
速度，正值下午快要下班了。人员大部门在办公室里汇总一天的工作情况，准备上服到党政办。
这是郑畏与孟宪友商定的工作办法，今日事今日毕。
每天下班前，部门把当天工作完成进度和需要解决的问题，形成简单的报告，由党政办汇总后，发放到各工作群里。
分管和两个一把手进行点评，顺便安排工作。
如此，减少了开会和当面汇报的繁琐程序，提高了效率，也促进了工作。
谁也不好意思没有可圈可点的工作，或者被领导点名批评着。
主管部门国土资源所，所长是个专业出身的，听说陈家涧发现溶洞后，并没有非常吃惊。
他说在调研中，在老百姓家中发现过钟乳石，实地考察后，都是些小洞穴。
一直没有发现大溶洞，理论上石灰岩地貌，有溶洞是正常的。
北方由于水量少，出现大溶洞的机会少些。
陈家涧发现大溶洞，应该是因为那里蓄水量大。
那片沼泽地，水深不知处，存水量一直无法勘测。
最近正准备请上级的专业勘测队来测量具体数据，没想到又发现了溶洞。
陈家涧是风水宝地，否则不会建庙宇，有着麻姑的传说。
文化旅游部门说的更加直接，如果有溶洞，文化旅游局就会大力开发利用。
集思广义，还是欠些火候。
郑畏听了半天，没听到有营养的建议和意见，就借着去厕所的机会，直接给高市长打电话报喜去了。
上次小毕卖的关子，感谢的话还没有说一句，此时自然先感谢，再报喜。
“这是件大事，必须探明后，再发布新闻。不要妄加猜测，你们联系省里的专业勘测队去勘测，不得贸然行事。”
高市长在电话里极为严肃，听完郑畏的汇报后，要求他按程序上报。
最后，叮嘱了一句：“一定注意安全，安全第一。”
郑畏听高市长说完话，语气有些冰冷，不似平常素日那般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郑畏被泼了一瓢凉水，冲淡刚才发现溶洞的兴奋劲头。
他回到会议室，用手机在网络上搜索着溶洞的相关词条。
不断地恶补着全国溶洞旅游的相关知识。
轮到徐杰谈意见了，他侃侃而谈，对溶洞的知识显然是下过功夫的。
郑畏发言时，还是尊重专业勘测和专业施工，保护性开发的原则坚决不能变，而且要开发到位。
上级拨付的开发资金不足的部分，可以引入社会资金，确保开发出特色，开发利用出最大的经济效益和环保效益。
孟宪友对各位的发方肯定后，安排党政办进行整理汇总，等省专业勘测队实地测量后，再请专业设计团队进行设计，经过多方论证后，再汇报上级有关部门。
至于新闻发布，必须等正式勘测结果出来之后，报经上级同意，再正式发布。
孟宪友散会后，约上郑畏到食堂吃饭，有事情商议。
当他们坐在一起吃饭时，党政办主任徐杰拿着一份特急电报过来。
报头上赫然印着关于某地开采矿产时发生坍塌事故的通报。
高市长的手书签名，也在上面。
笔划刚劲，充满了力量，也蕴含着一种怒意。
郑畏明白了高市长的冰冷来自这起事故，望江市的市长算得上日理千机了。
饭后，郑畏签发了九家涧生态开发园区关于加强安全生产的通知。
安排分管领导和有关部门分工包靠，必须深入一线进行安全检查。
郑畏到自己包靠的几处施工现场，连夜进行了安全检查。
最后，由于不放心王大力那边，又陈家涧溶洞现场进行检查。
王大力把洞口处用树枝圈了起来。离开洞口二十多米处，组织人力砌着墙。
看来，他想把养鱼池尽快建起来。
郑畏在现场叮嘱一番安全注意事项，没有打击王大力的激情。
他知道溶洞一旦开发，养鱼池肯定遭池鱼之灾，得挪窝。
已经费上功夫了，先让他养上几个月的鱼也好。
临离开时，留下一句：“能养鱼就行，不要费事多了，到时拆掉就白费事了。”
王大力看看溶洞口，又看看养鱼池，露出一口白牙，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没事，不缺力气，只要让村里发展起来，怎么办都中。”
说完，低头砌砖，也不送郑畏离去。
郑畏多少有些胀然，坐在车上，头脑里净是安全生产的弦，绷得紧紧的。
明天，每个不放心的地方，自己得亲自去检查一遍。
安全生产第一责任人，必须时刻警醒。
正思虑着，轮胎嘣的爆响了，然后气呲呲冲出，轮胎瘪了。
司机下车一看，一块山石把轮胎刺破了。
需要换胎，司机从后备箱里掏出备胎，来到破胎前。
郑畏给他打着强光手电筒。
司机卸下破胎，嫌刺破轮胎的山石捣乱，气得拿起来想扔掉。
郑畏借着强光手电的光线，发现山石里闪着莹光，就喊了声：“慢着，给我看看。”
他接过那块石头，感到沉沉的，型状奇特，带着尖，如同小金字塔。
他转身放进车里，跟司机说：“明天找人看看，是不是矿石，有没有开采价值。”
司机年龄大些，嘿嘿一笑，换着备胎，嘴里说着：
“郑书记，你想让老百姓快富起来，都有些魔怔了。”
郑畏不由摸摸耳朵，自嘲了句：“还真有点魔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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