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第一次为什么揪着我不放?”
偶逢邢森休息,他就推上凌伊,不厌其烦的带她回学校转悠,回答她千篇一律的问题。
“因为偶然,因为命中注定。”
其实他也不知道,太久了,忘了。
“你又敷衍我,你已经忘了你当初的回答了。”
凌伊的视觉神经越发衰弱,看东西也迷迷糊糊的,有时她会想,自己当初可要看遍全世界的,却一再被阻挠,最后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我想去看看全世界,在我最后的日子。”
“别胡说,比尔医生说了,你需要静养,等病好,我就带你去看世界。”
但这是不可能的了。
“我知道你在宽慰我,不过邢先生,你就没考虑过和我离婚,去找一个健康的女人,生儿育女吗?”
转转手上较为便宜的戒指,她回头问。
这枚戒指花费了他所有当老师的积蓄,连孩子的学费都要慢慢存钱交。
这种苦日子,她真心觉得委屈这位大少爷了。
“我这辈子已经栽在你身上了,前几天你去检查身体,我也去男科检查了一下,医生说我已经没有生育的可能了,年纪大了,只能勉为其难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对不起,拖累了你。”
如果一开始她便走的干干净净,不回来,不留下来,说不定他就认命了。
察觉凌伊伤心了,邢森绕到前面,握住凌伊的手,注视那双空洞的眼睛讲:
“知道拖累我,就不要说这些丧气话,好好养病,我照顾你到年迈,你送我离去。”
“或许你死那天,我已经不在了。”
凭着感觉去摸邢森的脸,惆怅道。
如果她幸运的活下去了,她也会拔掉氧气管,随他而去。
“刚说不许说,又说了,你看看你,是不是不听话。”
刮了刮凌伊的鼻梁,笑骂了一句,继续推着凌伊绕着操场转悠。
清晨,有许多晨跑的学生,他们有的是邢森的学生,还有的是凌伊的粉丝。
每次看见他们,都会远远的打个招呼,不过来吵闹,也不过来打扰。
除了一些没事找事的,比如一些看不惯师生恋的人,他们就会告诉身边人:
“这就是师生恋的下场。”
但偏偏得到的回答都是:“这样也很甜啊!”
“你们懂什么?他们两个都前途尽毁,一个本来有家业,一个本来星途灿烂,搞到最后这个结局,还不是因为二人所谓的爱情。”
“平凡亦是甜,能为心爱之人放弃一切,亦是情真意切的甜,不一定要大富大贵,前途璀璨。”
“你,你疯了吧!”
说话的女生不屑道:“你才疯了,抱歉,我认为我们三观不合,还是分手吧!”
瞬间决裂,转身离开。
“邢老师,你又带师母出来散心吗?”
女生跑到邢森与凌伊身边,小跑着和邢森聊天。
“嗯,早上有课?”
邢森最近,脾气倒是比以前暖和了一些,不再冷面示人,反而暖暖的,带着一股儒雅书生气,很符合凌伊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早上有节专业课,我跑完步就去,师母,你还记得我吗?”女生停下脚步,蹲下来和凌伊打招呼,凌伊没有作答,她看不清人,怎么会记得对方。
“她看不清楚东西,不想骗你。”
邢森默默的解释,握住凌伊因为不安,递过来的一只手,紧紧包住,给她温柔与温暖。
“没关系,师母摸摸我的脸就记住了。”
天真地拿起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凌伊打着圈,细细记住每一块细节,她不想再让这个孩子失望,更不想让人觉得她是一个废人。
女孩也是个玲珑心,感觉出凌伊的不甘,刻意提议:
“师母,听说你会很多乐器,不如来我们古风社教我们古筝,琵琶……但首先要说明,我们没钱……能不能等到我们工作了再交学费?”
“不用,如果你们要学,我可以免费教你们,但周六周日不行。”
“嗯?”周六周日他们时间最多,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们的孩子要回来。”
邢森一解释,女学生明白了,理解地点点头。
“那我明天去老师家里找师母。”
挥手和二人告别了,凌伊抬起头,望向模糊的邢森说:“今天陪我去买一些乐器,好吗?”
她有存款,可邢森不让她用,说是如果她想买东西,他拿不出钱的时候可以用。
但相处了一个月,就没碰上他没钱的时候,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收别人好处了。
“古风社那些乐器都有。”
没必要再置办,而且根据他的了解,古风社的孩子们,家里都是有矿的,只是不能乱花,只能投资。
“哦,那好,我们回家。”
她不想出去,主要是这里比任何地方都安全,而且省钱。
“好。”
推着凌伊往家的方向走,四周不停有目光袭来,有好奇的,有鄙夷的,有祝福的,也有不赞成的。
但在二人眼中,都是一片片浮云。
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种人言可畏,他们还会在乎吗?
回到公寓里,隔壁的老师端来了一碗熬好的鸡汤,“邢老师,我家儿媳妇补身子的鸡汤我给你送一碗来。”
“谢谢,吴老师坐会儿?”
接过鸡汤,去厨房转碗,邢森问道。
吴老师摆手,凌伊想要打招呼,却看不到位置,只能干巴巴的叫了声:“吴老师好。”
“哎,小伊,你的眼睛好一些了吗?”
试着用手晃了晃,举动虽然不礼貌,但心是好的,凌伊笑着,摇摇头:
“吴老师,我不是看不见,只是看不清东西。”
“哦,瞧我。”
忽然发现自己的举动有不礼貌的地方,她把手一放,有些不好意思,“小伊,我听说喝一些偏方可以明目,不如试试?”
“小伊的父母派了一名……”
邢森的话被打断,凌伊蹩眉问:
“什么偏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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