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夫人回来了。”
这回，马六没有看到戚老爷像往常那样听见戚夫人回来就急匆匆地出来迎接的身影，他以为自己声音太小，戚老爷没有听见，又喊了一遍。
“老爷，夫人带着小小姐从娘家回来了。”
这次还是没有看见。
马六纳闷了。
这时，管家佝偻着背走过来了，看见马六后，他苍老的声音道：“老爷去接夫人去了，你们路上没碰见吗？”
马六道：“没有啊，我们走了一路都没看见老爷的马车过去。”
管家面有担忧地道：“这边刚下雨，老爷不放心夫人和小小姐，就赶紧备车去接她们了。”
马六一拍大腿：“糟了！老爷肯定不知道我们在破房子里躲了一阵的雨，怕是驾着车直往夫人娘家去了。”
“我们这才给错过了。”
车厢里。
戚夫人靠在钟嬷嬷的肩膀上，这个姿势弄得她很不舒服。
钟嬷嬷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还得扶着坐不稳的戚夫人，见马六去了这么久，还没见有下人出来接她们，钟嬷嬷就没了耐心。
她轻轻地把戚夫人摆正坐好，自己抱着孩子下了马车。
一进府里面，见马六正在和管家说话，身边也没个丫鬟，就知道他还没通知人过去。
钟嬷嬷顿时起了一肚子的火气。
脸色非常难看。
但又因为她怀里抱着小小姐，不好发火，怕再吓到孩子，冷着脸对马六道：“快去派人扶夫人下车！”
马六这才想起来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急忙带人过去。
这时，一辆豪华马车在戚府门口的侧前方位置停了下来，马车上走下来一位穿着上好料子的男人，男人三十出头，成熟稳重，生得英俊，只是面有焦急担忧之色。
眉头一直拧着，未曾舒展。
男人一下马车就往府里冲。
神色匆匆，风风火火。
从这场雨落下来开始，他这心就一直没有安稳过，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现在他又找不见夫人，心里的担忧更甚。
恐惧的口子越撕越大。
府上的小厮见戚老爷魂不守舍的模样，暗自摇头，只期望夫人平安无事。
若是夫人有个好歹，戚老爷恐怕也难以独活啊。
小厮勒紧缰绳，调转马车的方向，径直往戚府的角门而去。
戚老爷慌慌张张地往府里跑，一抬头就看见那辆夫人回娘家时坐的马车，戚老爷脸上大喜。
夫人回来了！
他一手撩着衣袍，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提心吊胆了一整天，此刻终于可以安稳了。
戚老爷刚踏上门口的台阶，迎面就看见马六出来。
马六一见到戚老爷，脸一垮就要哭出声来。
“老爷，你可回来了。”
戚老爷见状，刚落实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神色严肃：“雅兰怎么了？”
“是不是出事了？”
雅兰是戚夫人的闺名。
“哎呀！你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快去把夫人给抬下来啊！”
钟嬷嬷见马六杵在门口又不动了，她抱着小小姐边往门口边烦躁地催促马六。
从她这个角度还看不见台阶下的戚老爷。
戚老爷脸色大变。
他以为夫人已经回到府上去等他了。
猛地转身，一个箭步冲向马车。
撩开车帘子，就见戚夫人脸色苍白，左脚绑成了粽子似的搭在对面的坐垫上，她闭着眼睛，大概是脚上的伤太痛，戚夫人皱紧了眉头。
美丽的脸蛋儿上病态尽显。
戚老爷看得呼吸一滞。
忙将戚夫人抱起来。
一边回屋，一边吩咐人即刻去请大夫过来替夫人诊治。
……
对于暮离的医术，马六是不完全相信的。
领了戚老爷的命令后，他马不停蹄地就往济世堂跑。
济世堂是万里乡最有名的药铺，那济世堂的掌柜的肯定也是万里乡最厉害的大夫了。
这不仅是马六这么认为，整个万里乡几乎都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马六才不相信暮离的医术会比钱掌柜的还要高超。
……
戚老爷刚把戚夫人放在床上，戚夫人就醒了。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看见眼前的男人时，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戚老爷见她醒了，忙心疼道：“乖，我知道你很疼，你再忍忍，我已经让马六去请大夫了。”
“大夫马上就来。”
戚夫人回过神来，没有在做梦。
她抬手抚向戚老爷的脸，戚老爷忙握住那只柔夷，又放在唇边吻了下。
爱怜不已。
戚夫人虚弱道：“我的伤已经没事了。”
“不用再专门请大夫过来看了。”
见戚老爷不放心，戚夫人就把中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了，戚老爷听后是又惊又怕。
他心疼不已地看着戚夫人。
如果夫人没有在那栋破败的房子里遇见那个小姑娘，是不是说她得一直忍着痛忍到雨停了后才能去就诊。
他越想越心疼不已。
夫人从小就极其怕疼。
更别提是钉子扎进脚心里面了。
就是他一个大老爷们被三个钉子扎进脚心也会受不了的啊。
戚老爷自责起来：“都怪我没有跟你一起回娘家……”
他话没说完，就被戚夫人柔声打断。
“这怎么能怪到老爷身上去？”
“老爷最是疼我，我受伤了，最心疼的就属老爷了，也怪我当时心急光顾着躲雨，忘记看地面了，这才不小心被钉子扎到。”
“让老爷挂心了。”戚夫人深情款款地看着戚老爷。
戚老爷在她掌心蹭了蹭脸：“今天可把我给吓坏了。”
……
马六把钱掌柜带到府上，领着他去给戚夫人看病。
钱掌柜放下药箱在外间等着，马六进去汇报。
戚老爷忙道：“快让他进来。”
马六应声：“是。”
“等等。”戚夫人声音虚弱，看着被捆成粽子的左脚：“伤口都包扎好了，药也开了，不用再专门让人看了。”
马六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戚老爷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妻子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伤口都包扎好了，就算大夫过来看，也不能拆开不是。
不过……
他还是不放心。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医术？
别再是庸医喽。
妻子对她这么放心，他可不能也跟妻子一样心大。
不是说小女娃也给妻子开了些药吗？
那他就把小女娃开的这些药都给钱掌柜过目一番，看看她的水平怎么样？
这些药能不能吃？有没有用？
这么一想，戚老爷就道：“马六，你把小姑娘开的药方拿给钱掌柜看看，要是这些药能吃就不看了，要是不能吃，再让他进来给夫人看看。”
戚夫人觉得丈夫的这个法子不错。
马六出去后，不一会儿又进来了。
戚老爷问：“如何？能吃吗？”
马六笑道：“能吃的，钱掌柜说这些药开的都不错，对夫人的伤势恢复非常有利。”
戚老爷很意外：“没想到小女娃医术这么高超。”
“你确定钱掌柜是这么说的？”
马六道：“千真万确，这种事情我怎么敢拿来骗老爷呢。”
“你去库房领五两银子过去给钱掌柜，就说今天辛苦他跑一趟了。”
“另外，赶紧吩咐下人去煎药。”
马六忙应声退下。
戚夫人道：“他不过是跑了一趟，又没有给我看病，诊金给个二两就足够了，你怎么给他那么多？”
戚老爷淡淡一笑：“五两银子算什么？”
“只要能确保你没事，把整个戚府给他都行。”
戚夫人笑嗔：“去你的。”
顿了一下，她正色道：“这回多亏了小姑娘及时救了我，你改日备上厚礼得好好去感谢感谢人家。”
戚老爷道：“我省得。”
“夫人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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