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明亮，这才是从前的苏慕。苏离应声回头看了看他，那边的苏慕静静站着，看着苏离缓缓笑了起来，露出他特有的两颗虎牙，满满的少年气。
“回去吧。”苏离喊着。
苏慕转身，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缓缓地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原来父亲，您早就知道没有白落衡？可是，怎么可能呢？他不可能落榜的。”苏离还是不太愿意相信。
“我也一直关注着，可是我问过了，他的文章确实不尽人意。帖经，墨义皆平平无奇。”苏父语气肯定。
“可是父亲，我看过他写的文章，不可能毫无亮点。”
苏父看着女儿如此坚持，又安慰她道：“或许他确实有自己的打算呢？或许他是故意为之也未可知。应试乃是国之重事，每一项都是不同的人阅卷，若是只有一人出错确是有可能，可是绝不可能全部都出错。而且若是舞弊徇私，乃是欺君之罪，又怎会有人敢冒如此之大不韪？”
可是苏离却十分清楚，白落衡唯一的念想就是应试中榜，他努力坚持的，就是这个。可以说，这是他生着的唯一希望了。之前白落衡同自己讲过，他肯定会全力以赴的，又怎么可能另有打算。他日日都在坚持喝药，可他坚持的竟然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苏离自知留在这里是没有用的，“父亲我明白了。您是想说您也没有办法对吧。只要是苏府平安喜乐，您应当十分满意的。而我只是嫁出去的女儿，姑且可以不算苏家人。所以白落衡落榜肯定是自己的原因，与其他毫无瓜葛。”
“为父当然没有这样想。”
“您有没有这样想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您从来不肯相信我。”苏离说完赶紧走了出去。
苏父待在原地，静静地坐着。眼中渐渐没了之前的喜悦。
他怎么没有去查过。所查之事，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破绽。要么就是那背后做弄之人手眼通天，能操纵阅卷的数十位阅卷官；要么就是，白落衡的所有应试答案从一开始就被移植到了别人身上，以至于没能找到任何破绽。他不敢想，苏慕的名次确实太令自己匪夷所思了。纵然他最后几日确实发力，可一飞冲天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真的是苏慕，那自己的儿子就会把全家都拉下水。欺君之罪，祸及全族。苏父明白，此事根本无法权衡。
回去路上，路过应试总院，苏离再次下车，到大门口不断扣门。被告知若有偏差，三日之后可见分晓。
回到白府，苏离已经渐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白落衡还是没有出来，问了小兰，得知他今日还未出来过。不管他知不知道，反正迟早都要清楚的。
想到这里，苏离走过去扣了扣门。许久里头才传来声音“进。”
“二公子，我从外面回来……”苏离还未讲完，白落衡便打断了她的话。“我已经知道了。没有便没有吧，或许我就是该如此的。”他倒是语气轻快，仿佛不是他自己落榜一般。
苏离还是有些不信：“你真的，这样想？”
“不然我该怎么想。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都能想通，也能接受。嗯……只怕我母亲会伤心一番了。”白落衡说到这里，把原本正在作了一半的画揉成团，扔了下去。
“也是，再等两年还可以重新开始的。就当好事多磨了。”苏离说完后，又好像觉得哪里隐隐不对。
“苏离，你觉得我还能再等两年吗？”白落衡站着看着她，好像是笑着说的。
苏离不假思索道：“当然可以。”
听完她说的话，白落衡只是浅浅一笑，不再说什么，继续铺开纸张作起画来。
苏离见状不便再打扰他，自己默默退了出去。
待她出去后，白落衡扔掉了笔，瘫坐在椅子上。再等两年吗？可是苏离，你忘了吗，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没有那么多两年。
苏离出去后去找了白夫人，告知她若有误差，三日后总榜都会有决断，让她静待。“母亲，如若不成，两年后我们还是可以重新来过的。”白夫人沉默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奔波良久，却一无所获。苏离感觉到了深深的挫败感。似乎雪球也感受到了阴霾的氛围，不愿意被困在笼中，从里面跑出来，一颠一颠地跑到苏离脚下。完事后苏离又把它放回笼中，它又再次重复。这次苏离干脆把笼门扣住，这下它再也无法闯开了。
白落琛受维王邀约，在清音坊一聚。待他到时，刘咏与刘唤已经在坊内等候他了。
见到白落琛进门，刘咏立马笑脸相迎：“白公子，好久不见。”
白落琛点头致意。
刘咏又给白落琛引荐着：“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胞弟，刘唤。新晋的镇北先锋。”
白落琛看了两人几眼，果然是有几分相像的影子。
白落琛淡淡道：“久仰。”
刘唤听见后，拍着马屁道：“久仰今成校尉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于其他莽夫。”
白落琛并没有回复他，只是坐了下来，安静喝茶等人。他约的人还没到。
不久，维王慢悠悠地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美貌女子，她抱着一把古琴出没，又面蒙纱巾，应当是那位妙音娘子凝韵了。
“几位怎的来地这样早，倒显得本王不守时了。”维王笑着坐在上座，与下头几人寒暄着。
“当然不敢。是我们来得太早了才对。”刘咏向维王解释着。
“好了，莫要再讨论孰是孰非了。别忘了今日我们是来庆功的。哎？计划的关键一环怎么没来？”维王看着白落琛。
“应当快来了。”话音刚落，苏慕就出现在了门口。
苏慕一见屋内那么多人，隐约觉得不妙。可是受了白落琛之邀，他又不得不来，此时他终于明白自己已经上了贼船亦成了贼子。
“贵客来了。”维王挑了挑眉，对着门口的苏慕说道：“请进吧，探花大人。”
苏慕听此，心中很不是滋味，可抬头看了一眼维王后，又恍惚了几分。站在他身旁的正是凝韵。此时的她虽然蒙着面，但这也是苏慕第一次看见她的眼睛，明亮又魅惑。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