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这样，有些地方依旧是热热闹闹的，比如茶楼戏院，堵坊妓馆。
“这真的呀？”
茶楼里面的人把说书先生晾在一边，围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遮脸的破落户，一个个的手里攥着瓜子，嗑得兴致勃勃。
“你他妈的就要听老子说，说了你又不信，爱信不信！”
那人抹了一把嘴，七分不满也变成了十分。
“信的信的，”周围的人忙不迭的点头，“那你快说说，林家夫人罔顾人命，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你用你的脑壳想想，”那汉子嗤之以鼻，“人家可是官夫人，啷可能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一样，再说了，那丫头是想要勾引她夫君，就算不是签的死契，死了就死了，有谁敢管？”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一片哗然。
不是签的死契，那就只是在人家家里帮佣。
可就算是如此，仅仅只是给晚归的老爷，送上了一翁，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第二日就被当家主母直接找了借口给打死了。
一不是家生子，二不是签了死契，周围家里人有不少在权贵府邸充当仆役做工的。
听了这话，哪里还能够忍得住呢？
“就算是官太太这样也过分了吧？”有人穿着短褂，一身肌肉看起来结实高大，“根本就是在草菅人命！自个儿管不住男人，找人家小姑娘撒气！”
“这哪里是管不住男人，管的太死了，”另外一个说话的是个粗鲁汉子，“要是我婆娘敢在家里头唧唧歪歪的，看老子怎么修理她！”
“哈哈哈哈哈，”有相熟的人听了这话笑起来，“李二，大家伙谁不知道你怕你婆娘，还修理，晚上修理吧！”
“去你妈的！陈三，”李二翻了个白眼，“你还是管好自己吧，你妹也在大户人家里头做工吧，还是好好的担心一下自己吧！”
这个茶楼偏安一隅，这些人说的话听起来就像是闲话，可是实际上，在这种偏僻的茶楼里，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在京城，早就已经沸反盈天。
“你们都是听谁说的？”
林夫人面色黑沉，低垂着头，看着底下跪着的一众奴仆，“妄议主子，可是大罪，你们最好还是说清楚，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底下的人黑压压的跪成一片，一个个的瑟瑟发抖，可是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
“瞧你们吓成这个模样，”一直跟着林夫人身边的老嬷嬷走出来，“夫人并非想要惩戒，只是这流言委实难听了些，你们只需要说出在何处听到的就可以了，夫人也不会治你们的罪。”
有个常在林夫人身边行走的丫头大着，胆子抬起了头，“夫人……这些话都是奴婢们出府采买买的时候听到的，并非一人之言，京城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事情。”
林夫人脸色一白，一把抓住了椅子的扶手，“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说！”
“奴婢不敢妄言！”那丫头当即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十分惊慌失措，“许是市井中人妄言，夫人若想要知道，可以自己去打听。”
林夫人看着底下一群丫头，终于明白，自己在府里面听见的那些不堪谣传，起源竟然是在外面。
“好，这一次就放过你们，大家散了吧，”林夫人强撑着威严站起来，“妄议主人，没人扣除半个月月钱以示警告，从今以后，不管是外面怎么样，我不希望再从你们嘴里面听到一个字，明白吗？”
原本料想今日是会有个杀鸡儆猴的大场面，没想到却是难得发了善心，众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再也不敢细想，之前的事情。
老嬷嬷把林夫人扶了进去，看着面色发白，浑身发抖的林夫人，轻轻地叹了一声。
“我苦命的姑娘啊……”
在这一声轻微的叹息里，林夫人终于缓过了神，“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这种事情，哪个高宅大院里面没有！偏偏叫我这边被人拿出到处说项！嬷嬷，你教教我该怎么办？”
这个老嬷嬷是林夫人的奶娘，看着自己姑娘长大，也看着她从深闺少女，变成了高宅大院里的主母。
“你说的没错，姑娘，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老嬷嬷到了一杯热茶来，“他们说还有其他的事情，您还是快快找人去打听一二，也好有个准备。”
“好，”林夫人揉了揉额头，“长公主那边怎么样了？有回话吗？”
自从上一次长公主府的事情过后，朝廷里面有头有脸的勋贵，都不怎么再和林府往来，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消息了，东西……还是退回来，”老嬷嬷说着声音低了下去，“说是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已经过去了，不用放在心上，再又说无功不受禄，咱们派去送礼的人，就连长公主府的管家都没有见到，姑娘……这次要怎么办？”
林夫人紧皱眉头，眼睑微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亲自拜访，先派人去外面打听清楚，还有些什么事儿，再让人备着厚礼，等回了话，便立时去拜访长公主。”
老嬷嬷听了这话，赞同的点了点头，最后再确定了一下林夫人的状况，自下去安排了。
手里面上好的大红袍泡过了三泡，微烫的茶水透过杯壁，正好暖了青白的手。
林夫人指节发白，忽而一下，掷了茶盏，更将桌上的摆设一扫而空。
走到门外的老嬷嬷顿了顿脚步，回头见着林夫人面无表情，墨黑的眸子里还有几分残存的温暖笑意，只是整个人忽然之间就像是煞神一般，让人接近不得。
“去安排吧！”林夫人察觉到了老嬷嬷的目光，却并没有看她，“今日傍晚，我要知道消息。”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