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不是我从生下来就不准进吗？”程远无端的升起一股子巨大的危机感，上下打量着汉子，“你是谁，为什么可以自由出入？难道你是我爹跟外面的姘头生的私，生，子？”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
白发老人看到这个模样，一时之间，啼笑皆非。
黑面高个的汉子，看着眼前把自己，像是打扮成花孔雀一样的人，脸颊不自然的抽了抽，费尽心力的捏出一个奇丑不堪的笑脸。
“回大少爷的话，小的是老爷的随从，”八尺高的汉子被人揪着衣袖，无奈的低头道歉，“是老爷把东西忘在了家中，让我到书房来取，冲撞了少爷，还请赎罪。”
白发老人听了这话，连连点头。
程远心里无端的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然而，细细想了想，自己在这个府上，除了爹爹之外，基本就是一家独大。
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闹大吧。
“东西拿完了？”程远松开双手，斜斜的让出一条过道来，“那就请吧，怎么还要本公子提醒？”
汉子连忙低头应了，看起来有些落荒而逃，可是背影却扎实威武。
“爹爹怎么近些年身边都是些武人，”程远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中思虑，“这男人的气势……可不像是随随便便能够镇得住的。”
然而，所有的疑虑，也不过是在心间转了个弯，为人子女，不可言父母之过。
只是……
程远回首再看向书房的方向，白胡子老人坐回了原位，捧着茶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似乎在庆幸什么事情一般。
这个老人从自己有记忆以来，就是这个模样，如今十多年过去了，看起来还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他也去狐朋狗友的家中做客，都是些首屈一指的富商，就算是家里的书房，不许随意进出，也断断没有直接放人在院门口守门的。
当然，也从来没有哪一家，会把书房，单独设立成为一个院子的。
好像是察觉到了程远的目光，白发老人坐直身子抬起头，举了举茶杯，眼中蕴含精光，好像在问要不要留下喝杯茶。
程远被那人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一个老人家身子怎么这么好……
“不了，阿伯，你自己喝吧，”程远冲他摆摆手，“没茶叶了找我拿就是！”
不管这个书房藏着什么秘密，总归父亲又不会害人，程远大步向前，忽然整个人僵了僵。
刚刚……
白胡子老人和黑面高个儿大汉，体型看起来基本上不相伯仲，从来没有哪一个老人，眼睛非但不浑浊，反倒精光内蕴……
自己从来不知道阿伯叫什么，也没有听到阿伯说话，如今看来，估计是什么神乎其技的易容术扮的阿伯。
可是……程远心头一紧，恨不得冲进书房院子看个清楚，却更多的是恐慌。
父亲的书房里面。到底是什么秘密……
贪吃的锦鲤来回巡游，大张着嘴巴，不留余力地搜寻，漂浮在水面的剩下的鱼食。
大概是真的没有吃的了，它们才闭上嘴，优雅地摆动着身姿，向远方游去。
“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有个杂役眼熟的很？”赵琅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不如你去找找看，他们天长日久的活在金陵城，说不定知道的多些。”
杨陵听了这话，却呆了呆，“你不说，我快要忘了，最近这些日子，咱们也没有少在府里游荡，可就是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做杂役的，在宅院里面，”赵琅皱起眉头，“难不成还能够走丢了？”
“可能是我没留意，”杨陵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我这就去杂役房，找个人问问就是，每天朝夕相处的，总有人认得。”
最近天气回暖，人们换上了更加轻便的衣服，杂役房里进进出出的十分热闹，干活都麻利的很。
“你说的这人咱们记不清，”说话的杂音，衣服上带着补丁，但好歹还是干净整洁，“咱们这个杂役房进进出出这么多人，谁记得请谁呀？”
“他以前是做糖葫芦的，冬天过不下去了，”杨陵给了询问杂役一块糕点，“您慢慢吃，当时我那位远房表兄，就说是家里面没有吃的，在程大善人府上安家落户。”
那人拿着糕点，脸色好了不少，就着冷茶吃了几口，“咱们这个杂役房，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来的，你问卖冰糖葫芦的，现在这屋子里都还有三五个呢，是真不知道。”
杨陵眉心紧锁，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况。
那人吃完糕点，拍拍手，灌下了一大碗茶水，“你不是咱们家少爷的贵客吗？怎么会有这么个落魄的远房亲戚，你不会是在找他麻烦吧？”
看了看自己一身考究的绸缎袍子，杨陵尴尬的笑了笑，“这中间有些意外，既然您不记得，那我再到处问问。”
杨陵慢慢的，从杂役房走出来，细细的回想着，最开始在程府见到他的时候，那人是做的什么活计。
花圃！
可以去问问府里负责花圃的人！
“您之前这里，”这次杨陵学聪明了，换了一个问法，“是不是有一个高大又瘦的很的汉子，他好像对侍弄花草特别在行，我正好有株花要死了，你能把人带过来吗？”
花匠看着面前这位少爷的贵客，努力地回想，“哦，之前这边是有一个侍弄花草，手艺还不错的杂役，是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我要找的人瘦瘦高高的，”杨陵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之前他们家是卖糖葫芦……后面冬天进府做工的。”
那花匠脸色似乎变了一下，快的让人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随即又恢复正常。
“这我倒是不清楚，”花匠摇了摇头，十分无奈，“连冬天都会新进来许多人，不过你要是想要找那个侍弄花草手艺好的，喏，这不就是吗。”
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瘦瘦高高的汉子冲他朴实的笑了笑。
可是……这不是那人啊。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