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姨娘圆圆的眸子里面，满满的都是意外。
这看来是知道了。
眼睫低垂，遮住了一闪而逝的幽深，“阿臣哥哥，你不要这个样子，我看着心里害怕，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好？”
感受到怀中男子的僵硬，嘲讽的神色一闪而过，快的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算了，不想说，没事儿，哪天你想说了？你再说给我听。”莺姨娘用下巴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肩膀，“方才侯爷和侯也夫人喊你到前厅去，是为了什么？”
原本这件事情，也不是他这么一个妾室，能够知道的。
但是如果问什么都不答，那么肯定会让她心中更是不安。
就连失去了孩子，都不敢和自己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一个人默默的承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若是他知道孩子，是因为自己一直尊敬的主母，而离他而去，定然会心如刀绞。
“是为了今日宴会上的事情，”文晏臣说着语气就有些烦躁，“林玥一不小心触怒了一个贵人，虽然只是无心之失，但还是得去安抚一二。”
说到这里，又想起自己进到院子里以来，听到的那些窃窃私语。
不由得皱了皱眉，“你这院子里的下人……爷刚刚没好说，日后你得多多拘束着点。”
多多拘束点？
方才自己分明还提点了一遍。
不知道是哪个院子里的人如此忠心，不惜触怒自己，都要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头嚼舌根，还恰好让主君给听见了。
前头那位好不容易落得了今日这个境地，竟然就有人上赶着来找她的麻烦。
“这……莺儿平日里也是时常约束的……只是……”说到这里，她眼眶泛红，似乎是被欺辱了一般，随即看到文晏臣的眼神，小兔子一般怯懦的神色就收了起来，强撑着做出了凶狠的模样，“那……那下次他们要再不听话，我就……我就……就罚半个月月钱！”
文晏臣看她这个模样摇了摇头，略微推了推她的身子，“行了，指着你也做不了什么，今儿爷就当一次坏人，杀鸡儆猴，你且好好看着，以后莫要再让下头的丫鬟婆子欺负，阳奉阴违了去。”
有人帮忙出头拔除眼线，莺姨娘自然是乐意至极的。
“那自然是极好的，”莺姨娘略微叹了一口气，“大约是我从前没有管过这样勋爵人家的仆人，一直以来……让阿臣哥哥看笑话了。”
“说什么笑话不笑话，”文晏臣眸色沉沉，“凡事总是要慢慢来的，不能急。”
这院子里头的人也着实应该清理一下了，自己第一个孩子，就是因为这些腌臜泼辣货，才连这个天日都没有见过！
“安庆，”文晏臣捧着一碗清茶，白皙的指尖衬着青瓷杯越发的看起来尊贵，“人到齐了吗？”
安庆是文晏臣随身小厮，此时躬了躬身子，“这个院子里头，府中登记造册的下人都在这里了，只是，爷，要让夫人也来吗？”
文晏臣垂眸，打量了底下的人半晌，轻轻的笑出来，“还是不了，玥儿今日应酬也疲累了，加之心性纯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可能有些血腥，别吓着她了。”
让林玥一起过来？
算了吧，若是来了，还不知如何力保自己的人呢，不如眼不见为净的好。
这么说着，却不自觉的捏了捏莺姨娘的手心儿，仿若安慰一般。
安庆看在眼里，随即转过视线去，看来莺姨娘好日子不断啊，从前少爷虽然也喜欢，但是远远不如现在这般真心。
说完也不再看心思各异的众人，漫不经心的挥挥手，“带上来吧，让他们知道，妄自非议主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角落里被五花大绑捂着嘴巴的几个婆子听了这话，目眦欲裂，奋力挣扎着呜呜的叫起来，可惜已经没人愿意听她们再说话。
早就严阵以待候在一旁的家丁就过了来，扁平粗厚的棒子舞得虎虎生威，本应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经过帕子的过滤，变成了喑哑而又不成调子的呜呜之声，听起来更为瘆人。
莺姨娘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看到这个场面，又看到旁边文晏臣冷漠的神色，心中一紧就打了个寒颤。
文晏臣大约是察觉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又喂了一颗糖渍樱桃，“乖，别怕，早就该如此，她们才能长记性。”
樱桃经过糖渍，保留了鲜红剔透的模样，贝齿轻咬，有鲜红的汁水溅到白皙修长的指尖，艳丽如血，文晏臣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掏出帕子随意擦了擦。
有站得近的仆人，脸上被溅了温热的猩红血液，腿一软倒在地上。
文晏臣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又移开目光，随意的道，“别这么重，半个时辰内人别死。”
说着便放下茶杯，一手支着头闭目养神，一手手指伴随着木棒击打在肉体上的闷响有节奏的灵活弹动，好像听到的是华美乐章。
等到那几个婆子彻底没了声息，文晏臣这才睁开眼，也不让人收拾残局，寒声道，“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今日这事儿，错在本殿，是以往太过宽宥，让你们无所顾忌，现在，本少爷决定细心改正，若是日后还听到有人对上不敬，内外不恭，那就莫怪本少爷没有提醒过，今天这几个人，就是例子。”
底下的仆人哪里还敢再说话？一个个的抖如筛糠，再有胆子小些的，身上已经隐隐的散发出一股子臊臭了。
莺姨娘看着这满院子。不是脸色煞白，就是昏迷晕倒，以及院子门口血肉模糊的几个人皱了皱眉。
“谢谢爷帮莺儿立威，”莺姨娘略微回避着，“只是这地如今被弄得实在是污糟，爷，咱们回屋子里去吧！”
文晏臣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好，你在这里看着，让他们观摩一整个时辰。”
最后这一句话，自然是对随身带着的小厮安庆说的。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