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萧郁蝶对三个女人印象最深。
王后就不用说了,她是后宫之首,没有理由不记得她的。
另外,那三个便是凌洛裳。她太嚣张,以至于令萧郁蝶很快地就记住了她。还有就是华贵夫人沈青瑶,她太与世无争,那种恬淡的发自内心的怡然,令萧郁蝶佩服。最后就是那位静娴夫人,叫简素研的。她官居二品,好歹是位有身份的夫人。可是,看王后对她的态度,明显显得她的地位是极尽低下的。仿佛,连个最小的嫔妾也不如似的。所以,看着百般委屈,又极尽忍让的她,令萧郁蝶不由得心生怜悯。
早会散了,王后领着头走了,临行前,还邀了西施前去花香里的东边赏花。晋国夫人更是不用说了,萧郁蝶看得出,她是王后的心腹。
本来还邀了华贵夫人沈青瑶的,但是她淡然地说自己要回华贵殿抄经文,所以王后不便多做挽留。
萧郁蝶也推辞了王后的邀约,她知道王后此时不是真心地想要自己同她一起赏花,不过是看在西施跟自己是一道儿的份上。
于是她声称自己的身体不适,便推脱了下来。
西施临走前恋恋不舍地看着萧郁蝶,萧郁蝶也不忍心,可是她一想到王后其实是不愿意自己前去破坏她的大计的时候,还是狠心拒绝了西施的眼神。
这个王后,不简单呢。
知道萧郁蝶不会跟去,知道沈青瑶要回去摘抄经文。知道那个静娴夫人是敢怒不敢言。也知道另外三位夫人对她那样的举措是没有意见的。而凌洛裳那边,则是更加地不用说了,她们是死对头,又岂会一道儿赏花吟诗?
萧郁蝶走后,不屑地笑笑。不过,好在泠雅伴在西施的左右,方便给个提点。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王后今天不会说些什么过格的话的,可能只是想跟西施搞好点关系罢了,来日方长嘛。
她一边想着便一边笑着,真是太佩服自己的想象力了。
走了一会儿,她便走出了花香里。看着眼前的路她认识了,萧郁蝶便回头对着香菱和香棠两个说:“你们两个先回承欢殿吧,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香菱面露难色,不过香棠却爽快地答应了:“那还请夫人慢行。”随后,她便示意香菱跟着自己往承欢殿走去。萧郁蝶讥讽地看着香棠,这丫头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神思一下子就回了过来,萧郁蝶望着这明媚的春光不禁感慨。不是吧,自己来春秋已经半年多了……真不知道,这大半年的,自己是怎么个熬过来的。她更是佩服生在这里的这些人,没有娱乐设施,也没有什么有趣的活动,他们是怎样活过来的……
望着那一片幽绿色的湖水,萧郁蝶不禁发起呆来。看来,这次的任务,应该缓一缓让苏离来的。自己这么耗下去,究竟该耗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想到了上次夏若希约自己去钓鱼,还没到山庄呢,就被父亲的一个电话给叫回去了……真是可惜。好像,自从有了任务之后,她跟夏若希就联络得少了……其实,是自己在这边的时空的时间显得长了,真是悲哀。
“大胆婢女,见到本太子还不下跪?”身后的一个病恹恹的声音打断了萧郁蝶的思路。
一股烦躁没来由地从萧郁蝶的脚底升起。
她回身,看见了一个肤色胜雪的美少年。这个少年,却正是那日在高台上见到的那位年长的少年。本来,肤色胜雪这样的字眼,应该用来形容婀娜的女人。可是,她眼前的这个少年,真的可谓是肤色雪白了。
只是,他的眉眼间的慵懒与羸弱,早已将他的不足之症显露无疑。
见他自称是太子,萧郁蝶便立刻想到了吴王的两个太子。先太子友,后太子鸿。看现在的年代,这个应该还是先太子吴友吧。真没想到,吴王英明一世,竟然生了个药罐子的太子。肯定是他妃嫔太多,精力不够充沛吧。萧郁蝶一边YY着,一边笑得放肆。
见到萧郁蝶忍俊不禁的样子,太子吴友显然觉得很不爽,毕竟,从小到大,还有谁对自己不言听计从的?
“放肆。”他轻声一句,但是却颇有势力,萧郁蝶立刻就不笑了。
他身边的侍女见了,也立刻说了句:“你是哪房的宫婢,怎么一个人擅自跑到这里来赏景?”
还没等萧郁蝶回答,她便听见吴友说了句:“把你脸上的面纱摘了,谁准你在宫中戴着面纱行走的?”
萧郁蝶这下子心里“咯噔”了一声,她不是不敢摘,倒是怕自己摘了,那样的样子会吓到他们嘞。
见她无动于衷,吴友明显是生气了,他向周围的两个侍女递了个眼色,侍女会意了,便朝着萧郁蝶这边走来。
萧郁蝶后退了几步,不是吧,这病太子也太变态了吧?人家戴着面纱也只是怕这大白天的走出来吓人好不好?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么?
侍女越走越近,就在她们快要接进自己的时候,萧郁蝶突然来了句:“好啦好啦,你们别这么逼人,我摘下就是了。不过,你让你的侍女先退下。”
吴友深邃地看了萧郁蝶一眼,这样的眼神,可是跟他的病态不太符合哦。正当萧郁蝶挣扎的时候,吴友竟然真的叫他的侍女退下了。
待那两个侍女走远了之后,萧郁蝶这才挑眉笑了一下。
“太子殿下,你真想让我摘了这面纱?”萧郁蝶还是为了确定什么似的问了问。
吴友此时笑得诡异:“难道,你要本太子亲自摘下不可?”
萧郁蝶寒毛直耸,这吴宫里,怎么什么样的人都有哦。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她跟这个莫名其妙的病太子素不相识,他有必要这么为难她么?看来,这地位高的人,总是喜欢以玩弄人为乐趣呢。
不过,待会儿他要是知道了她是新封的吴国夫人,那他就吃瘪了吧。毕竟以自己的身份,他可以叫句妈都不为过的。
萧郁蝶没有犹豫,她一面摘下了自己的面纱,露出了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一面泰然自若地笑着说:“按理来说,我是不应该向太子殿下下跪的,因为我是……”
“真丑,难怪要蒙着面纱……”没等萧郁蝶说完自己的身份,吴友就啧啧地来了这么一句。
萧郁蝶气得个半死,该死的药罐子,虽然自己现在的模样的确好看不到哪里去,但是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自己丑,还真不是滋味……
就当萧郁蝶想要还击的时候,吴友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她不由得又后退几步。
“你是什么?不要告诉我,你是什么被冷落的妃子?”吴友一语中的,萧郁蝶哑然。
“这样的故事,我听得多了,一个个都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引人注意。”吴友此时已经贴近了萧郁蝶,“怎么样?被我说中了?花了很多的代价,才能走到这花香里的入口来吧。想要吸引谁呢,是王子们呢,还是父王呢?”
萧郁蝶哑然,这叫她该怎么说?如果她现在要说自己是那吴国夫人,岂不是要把这个药罐子的大牙给笑掉了……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异变突起。
他逼得太紧了,以至于萧郁蝶不断地往后退的,鞋子已经被湖水沾湿了。
吴友倒是伸了个懒腰,仿佛嚼着阳光似的慵懒地说着:“反正本太子刚刚上完那个傅老头的课,正觉得无趣得紧呢。虽然你丑吧,但是你还有点意思。”
听到他这么说,萧郁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要干嘛?
她可是吴王的妃子啊,他这样,是乱伦……
见萧郁蝶此刻的表情,吴友突然用手捏着她的下巴说:“在想什么?就知道你是个淫荡下作的女人,有本事来勾引人,就一定有本事逗乐本太子的哦?”
看他捏着自己的力度,可一点也不像常年有病的人呐。
只见他轻轻一推,萧郁蝶便一个站不稳地向后倒进了那一片幽绿色的湖水里。
萧郁蝶吓坏了。
他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下行凶?她不会游泳啊!
虽说是春日,可是那水还是寒得彻骨。
萧郁蝶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地喊着:“救命!我不会游泳的!救救我……”
可是岸上只有那个该死的太子一人,而且瞧他现在的这个样子,也不像是那种体弱多病的人呐。
顾不得猜疑那么多,萧郁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冷麻了,喝了大口大口的水……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一只强有力的手拦住了自己的腰,就是那么一勾,就将自己轻易地救了起来。
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是谁那么好心地救了自己,可是太阳比较晃眼,她只看到了一个白白的影子……
上岸之后,萧郁蝶过了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她朦胧地睁开了眼睛,第一眼见到的,还是那个幸灾乐祸的太子。
索性又闭起了眼睛,今天碰到他,还真是自己倒霉。
“姑娘?”耳边有人在呢喃着,声音很好听,像温水一般。
按捺不住好奇,萧郁蝶又再次地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自己的侧身蹲着个很好看的少年。
大概跟那个病太子差不多年龄吧,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身的白衣,想必刚才就是他救了自己了。他的五官很深邃,尤其是他的嘴唇,是薄薄的笑唇,只要稍微笑一笑,就会上扬起嘴角的那种。不像那该死的太子,虽然长的帅吧,但是却是整个一死了爹娘的哭相!
萧郁蝶一面过瘾地在心里骂着,一面死瞪了一眼病太子。
“姑蔑,救她做什么?她自己会爬上岸来的。”吴友恹恹地说着,萧郁蝶翻了个白眼,瞧他刚才的力度,哪像个生病的人?装吧,你就尽情地装吧。
吴姑蔑听了,优雅地抬起头来说:“友,你总是喜欢这些过火的把戏,早晚,会出人命的。”
吴友没有理他,而是饶有趣味地看着萧郁蝶的脸。
“也是,你不救她的话,我还不知道有这么有趣的事情。”他一面说,一面蹲下了身子,用手没轻没重地擦拭着萧郁蝶的脸蛋。
萧郁蝶的心里“咯噔”一声,完了!那道伤疤遇水即化,该死!
待那一大片红褐色的花粉去掉之后,萧郁蝶清丽的容颜立刻就显现了出来。上面只留下了一道小小的伤,而且是即将完好脱痂的那种的。
“啊……”吴姑蔑惊叹一声,“好美的姑娘。”
萧郁蝶的眼睛瞪得更加地大了,完了完了,计划被戳穿,这个太子,一定会去告发自己的。
结果,祸不单行。
对面匆匆赶来的泠雅,也一眼瞥见了躺在地上的萧郁蝶。
她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哪是之前的那个面容毁掉的吴国夫人?这明显是个完好无损的吴国夫人嘛!
见有人来了,太子竟然站起身子来喝了句:“赶快给我滚,并且告诉来这里的人统统不要过来!”
泠雅似懂非懂地愣愣地点着头,便逃也似地跑开了。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吴姑蔑这时已经抱起了萧郁蝶,萧郁蝶觉得尴尬,还是用手推开了他。
吴姑蔑也觉得是自己失礼了,随即,他便说:“敢问,姑娘是哪房的侍女?”
“怎么?准备纳王妃了?”吴友调侃地说着。
萧郁蝶咳了一声,便正声说道:“我是吴王新封的妃子,吴国夫人。”
话毕,她便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丝绢蒙好了自己的脸,准备离开。
“父王要是知道他的美人儿还是个美人儿,姑蔑,你说会是怎么样的?”吴友咳了几声,依旧是病恹恹地说着。
“爱说说去!”萧郁蝶扔下了那么一句,便往承欢殿走去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