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喜欢扶苏，也确定了扶苏喜欢我，我有多少喜悦，就有多少焦虑，我担心被别人知道我们之间有这中不被允许的感情存在，所以，我总有意无意的躲着扶苏。
人节农历二月十四，大莽法会正式开始的前一天。
秦想折来一大捧红玫瑰，我交给他一支用帕子包起来的粉白色宫绸堆纱宫花，请他转交给他种花的小师妹。
他小心翼翼的把宫花揣进怀里，替他师妹对我谢了又谢。
我笑道，“明明是我该谢你与你师妹才是，她精心种出来的玫瑰，难道不比这假花来得珍贵？”
秦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过几枝花儿而已，长睛那丫头种了半片山，能得仙姑赏用，已经是那花儿的荣幸了，哪里还能得仙姑的好处？况您上次才让我带给长睛了一瓶香蜜去，她说贵重得很，现在还藏着没舍得用呢。”
我掩袖而笑，“若小师妹喜欢，明日法会上，我再带几瓶去，亲自谢谢她这些日子每日一捧的玫瑰花。”
正说着，许久未到前院来的晚娘携了清月从垂花门处转了出来。
晚娘穿着件水青色绣同色合欢花的布衣长裙，头发简单挽了个缵，不施粉黛的模样有着出水芙蓉般的美态，虽仍带有几分病中的苍白羸弱之感，但好歹行走无碍，脸上也多少能看出一丝血色。
与她同行的清月穿着浅粉色绣折枝桃花的纱裙，在春寒料峭的二月看起来有些单薄，脸上施了薄薄一层脂粉，盖不住她微微发红的眼眶，倒像是刚哭过。
“熹央姑娘，秦想公子。”她们看到我们后，神色自若的上前来对我们屈膝行了一礼。
我的目光落在清月胳膊上挎着的一个灰布包袱上，知道是已经到了送清月走的时候，面上却故意做出微微吃惊的样子，“这是做什么？”
秦想自看到清月后，就不自觉的红了脸，听见我问，也把目光落在了清月手中的包袱上。
他抿紧了唇，似乎也想问，但又克制着不去问。
晚娘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姐妹二人在府上叨扰已有半月，我们实在有些过意不去，现在我身子好了些，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我心中微惊，怎么，晚娘也要走？
正这样想着，晚娘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低声说，“只是，我还有一副药没吃完，画川公子说什么也不同意我今日走，所以，我只有先送妹妹回去安排家里的事儿，明日再雇马车来接我。”
我安下心来，明日就是法会，在这之前，最好不要出任何变故，所以，相比让晚娘走，我更希望她按照她之前的计划留下来，这至少证明事情的发展仍在轨道上。
“哦。”我点点头，也不挽留，只简单客气了几句，“不知道家去远不远？清月姑娘一个人走，会不会不安全？”
清月目光在秦想脸上一转，又偏过头去看着晚娘，欲言又止。
晚娘笑着摇摇头，“并不十分远，就在西城门外的千柳巷里。”
“西城门？”我皱眉想了想，“那还是很远的。”
说完，我偏过头去看了一眼秦襄，笑道，“道友，不如你去送送清月姑娘吧，她一个姑娘家，不要说晚娘姑娘，就是我，也是放心不下的。”
秦襄被突然点名，脸色变了一变，慌得舌头打结，“我……我……今日，今日怕是来访者多…我…我还是留下来吧。”
清月的眼睛原本亮了亮，听见秦襄拒绝的话，不免又暗淡下去。
我笑着对秦襄摆了摆手，“不碍事的，自有我在这里呢。”
“可……”秦襄有些踌躇。
“去吧去吧。”我打断他的话，又看向清月，笑道，“有你送清月姑娘回去，晚娘姑娘才能放心呢。”
晚娘目光带着探寻，始终落在我的脸上。
我别过脸，平静且自然的抱以一笑。
她连忙换作感谢的表情，轻轻对我点了点头，然后侧身，郑重的对秦襄福了福，“就多谢秦襄公子了。”
秦襄不好再拒，忙拱手应了，抬头的瞬间与清月目光交错，脸上一红，又赶紧低下了头。
我们将秦襄与清月送到门口，清月拉着晚娘的袖子，依依不舍的嘱咐，“姐姐，你好好的，我明日就来接你，你千万保重，千万不要有事。”
清月这话一语双关，不明白的人只当她不放心自己的姐姐，只是言辞分寸没把握好而已，而明白的人却知道，她说的是让晚娘定要在明日全身而退。
晚娘因为她这话而变得有点紧张，匆匆回头看了我一眼，又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轻轻拍了拍清月的手背，安慰道，“瞧你紧张的，我没事的。”顿了顿，她又刻意补充道，“有熹央姑娘他们的照顾，你尽管放心。”
她这话是安慰，也是向我解释，担心我因为清月这“关心过度”的话和表情生了什么怀疑。
我装作不知道，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还笑着宽慰清月道，“清月姑娘放心家去吧，晚娘和我们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清月也意识到刚刚自己的那番嘱咐有些不妥，正犹自后悔，闻言便有些僵硬的对我笑了笑，小声道，“有劳姑娘了。”
……
晚娘倚门而立，遥遥目送着清月与秦襄远去，幽深的眸子里难得的露出几分真切的轻松。
我注意着她的神色，暗暗想，看来晚娘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了，又不免惴惴，她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清月与秦襄两人已消失在小巷的尽头，晚娘才缓缓收回了目光，偏头对我微微一笑，“熹央姑娘，我们回去吧。”
“嗯。”我点点头，刚转身，就见到白衣翩翩的扶苏朝大门口走来。
晚娘笑着对他福了福，“殿下。”
我也忙屈膝行礼，“殿下。”语气里带着下位者面对上位者时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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