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七八日,赵靖鸣总算找关系交上了兵部武政司的一个笔帖式,最后用了一些方法终于拿到了十年前皇陵祭祀那段时间京畿城防出入城的备查记档,才算是有了实质性进展。叶瑾沅坐在院中朴树下仔细地看着那本誊录下来的备案记档,一行也不敢错漏。
皇天不负有心人,翻完整本卷宗,终于查到了两条有用的消息,一条是正阳门出城记档,上面写着“五月二十二,羽林卫骠骑将军吴峻山、中郎将柳文崇率两旗军士五十人往均山大营公办”,另一条是崇化门出城记档,上面写着“五月二十四人,羽林卫中郎将贺之风率三旗军士三十五人往颍州公办”。
叶瑾沅将两条记录圈出来,眉眼间一片冷然。
“那个时间内,羽林卫只有这两支队伍出了城,虽然记档上的地址都不是梧州,但出了城谁知道去了哪里呢?在青和县时,添福客栈童掌柜说领头的人眉间有颗痣,还有一个个子比普通人高,朱砂,你马上安排人分头去查一查这两队人马。”
“是!”朱砂接过记档,转瞬出了院门。
赵靖鸣心里有个隐约的猜测,他看向叶瑾沅,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小姐,贺之风属下没听说过,但吴峻峰和柳文崇背后的吴家和柳家,如今是朝中权势滔天的家族,背后更是宫里那几位,会不会是……”
叶瑾沅抬起头看向一池清荷,眼神冰冷:“如果真是他们,并且是因为那个位置而谋划了后面的事,我怎么会让他们安心地坐在那个高台子上呢?”
她伸出手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牡丹放在嘴边轻轻一吹,花瓣居然瞬间全部掉落,散了一地。
“靖鸣哥,等青和县的事了了,你和赵叔、五娘就常驻京都吧,我们离开了十年,京里这些世家新贵们,谁家是烈火烹油、谁家是外强中干,都需要重新摸摸底了。”
赵靖鸣赞同的点点头:“是,再过一段时间,花朝节、七夕节、新科开考陆续都会开始,属下会提前安排好这些事,该送人进去的地方送、该疏通的关系会疏通,您放心。”
“有你们在,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切记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这世上除了祖父祖母、煜儿、瑾珞和二婶,只有你们一家是我最亲近的人了,千万要保重。”
赵靖鸣眼眶有些红:“属下知道,您别担心。朱砂墨影他们查探还得几日,您这几日要不要去散散心?咱们京郊的庄子杨梅熟了,属下记得您小时候最爱吃杨梅了。”
叶瑾沅摇摇头:“不了,下次吧。明日我想去一趟法华寺,祭拜下外祖父、爹娘舅舅他们。”
三年前叶瑾沅刚创立千星楼时,在京郊的法华寺为逝去的亲人们立了长生供奉牌位。赵靖鸣点点头:“那属下这就去安排。”说完便退了下去。
树上的知了还在卖力地叫着,叶瑾沅呆坐良久后轻声喊道:“绿檀,把我从山上带下来那个木盒拿过来。”
绿檀应声而去,转眼捧着一个小木盒走了出来。叶瑾沅小心地打开盒子,里面整齐摆放着一卷卷经书,上面全是漂亮的簪花小楷,那是她在山上习武间隙抄的《地藏菩萨本愿经》,一共八份,是给外祖父、外祖母、父亲、母亲、舅舅、舅妈、大哥和灼表哥的。
她让绿檀拿来纸笔,然后认真地写了八张书笺,小心地附在八份经文之后,再用绸绳系上,又一一放回了木盒里。一阵凉风吹来,翻起飞她如玉的衣裙和如墨的青丝,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茕茕孑立,孤清一人。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