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要看能不能活下来。”含雪说。
“你，还是他？”余二时说。
“一样。”含雪说。
“哦。”余二时点头。
“都活下来，才有可能…不是吗。”含雪说。
“是。”余二时说。
两人的嘴角向两边都极微小的动了动。
两人的姿势始终没有变，背手立在窗前，望着远处的陈远。
废墟上，陈远脚不怠息，狂跑。他身后的黑雾也不停歇，像一只伸来的索命黑手，紧追不舍，抓他，没有抓住，再抓…。
突然，那黑雾像是被谁从后面猛拽一把，急速缩了回去，缩到了起点，聚隆起来，一只，两只…。
黑雾变成了四只体型庞大的弯刀长臂猿，八柄弯刀轮转起来，压在地面上的建筑大石变成碎砾，尘土飞扬，不多时，地面就被刨出个大坑来。
忽听，一声拖着长音的“吆…号”。黑豆借助长臂猿伸下来的弯刀的力量，从坑底跃起，在空中舒展的翻了个跟头，落到了一只长臂猿的肩头上，身体四周黑雾笼罩，他抚了抚长臂猿的大脑袋，然后给了那大脑袋深情一吻。
两只老鼠王犹如两只失足的小马驹，四脚在大坑边沿展腾几下，也来到了地面上，红豆坐在其中一只老鼠王的背上，单腿翘在另有一只腿的大腿上，上下抖动着，忽双目紧蹙，向对面望去—大楼四周的大老鼠们黑瞳变红瞳，背毛竖立，咧嘴露牙，尖牙蹭蹭四响。
群起扑将过来，以头替物，猛冲楼门，鼠浆崩出，溅落在钢化玻璃上，前层倒下，后层接上，一摞叠一摞遮到了玻璃门的顶端，玻璃格拉响裂出细纹…
文七九和高龙手举火把，守在楼梯口，就等外面的大老鼠一涌而进，再一把火点燃大厅内的汽油桶，把它们烧死在烈火中。
眼见楼门将破，门外的老鼠忽然停止了撞击，掉转了身子，叠在上面的也尽数跳了下来。
两人的视线透过血拉拉的玻璃，再穿过一个个鼠背，接着就看见了陈远的脸庞。
楼外，陈远飞奔而至，忽见鼠群如玩鼠浪一般，一层层掉转过来，杀气腾腾，鼠脚琅琅踩地…。
他急刹住脚，指着三楼的灵雪儿等人咒骂几句，然后转身想往回走，忽地面颤抖，抬头远望，那黑豆驾着他的四只大宝贝—尖刀长臂猿踏地而来，红豆有点暂不关己的意思，悠闲地躺在鼠王背上，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前有鼠军，后有豆豆。
奈何，奈何。
先挑个软的来吧，陈远准备打响第一枪，
“我的妈呀，敢偷袭。”
他刚一回头，一只大老鼠已跃到了他的眼前，在空中扭曲着身子，张着鼠口朝他的脖颈处咬来。
健壮的手臂挥动大拳打到了那老鼠的肚子上，那老鼠伴随自口中飞出的口水重重地落到了远处。
接踵而至的鼠群紧随而来，他用了十足的力度，将白光自掌中发出，如白色瀑布扭转90度倾倒过去，只见鼠身挤压直到爆裂开来。
又是一波冲上来…
那只被他打落在地上的老鼠，翻腾几下身子站了起来，也冲了过来。
陈远摇头。
站在三楼窗户前的余二时也摇了摇头，说：“等黑豆到了近前，怕就危险了，他身下的长臂猿想要弄倒这座大楼，看起来很容易…”
“那就开始吧！”含雪的视线从仰面朝天躺在鼠王背上的红豆的身上收回，淡淡说。
她手握双刀，从地上挑起两具氧气装备，一招大鹏展翅，自窗户上跳了下去。
“哇！”有人惊出了声，“这可是三楼啊！”
在空中，她的手环亮了亮，衣服微鼓，就这样，她安然地落到了地面上。
在她跳楼的瞬间，余二时的瞳孔已变大，见她没事，倒吸一口气，平静的面上动了动。
这时，陈远已发出十几道白光，将大半老鼠杀死，刚刚暴裂一波，间隙间正在扶膝喘气，忽见含雪，开口欲骂：“你她…”
一具氧气装备自刀尖甩到了脸上。
“和我去杀红豆黑豆。”含雪淡淡说完，然后朝黑豆方向走去。
老鼠群已被从楼门出来的余二时、李霞、文七九、高龙等众人吸引过去。看来它们也想挑个弱的。
陈远从脸上取下氧气装备，跺脚说：“他娘的，老子都已经杀的差不多了，你们这时出来截胡！”
“哎！”跺脚，叹息后，转身离开。
李霞也使双刀，这样她才能感到莫名的快感，没有什么能比刀刃切到肉上的瞬间能使她更兴奋的了，她的刀挥得极快，每挥一次都用尽了全力，老鼠的四肢在她身前飞起，血染过了她的衣服，看到这些厌恶憎恨偷粮食的老鼠，她手中的刀更快了，此时用疯了一般来形容她也不为过。
她像一台两侧带刀的压路机，身后留下了一长道老鼠的尸体，很宽的一道，她杀的最多，接近了其他人杀掉的总和。
她的眼神忽然痛苦起来，泛出了泪光，她心中的痛：惨死的丈夫、苦寻不见的孩子，此时正自刀发泄到老鼠身上，从泪水中流淌出来。
血和她不断流出的泪水混在了一起，没人能看清那是血还是眼泪，也没人知道她在哭。
她的泪水喷涌而出，只能用更多的血来掩盖，她的刀使的更快了…
余二时用枪，一手一杆，用的出神入化，一颗子弹能暴数个老鼠的头，他的眼睛总是可以及时的找到瞬间聚集在一起的老鼠，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子弹也就准确无误的到了那几颗挤在一起的老鼠头的中间，同时暴掉它们。
左右同时开枪，也是不浪费一颗子弹，每击必中，他的眼和枪仿如一体。
有时四周聚来，他就把枪口朝下，原地转上一圈，在转圈的同时，他心中暗数开枪时间的间隔，把两杆枪的火力网连接起来，做到没有空隙。
看见有老鼠跳到了其他人的脖子上，在那人挣扎着想把老鼠弄下来的同时，他的子弹竟可以不伤那人，擦着老鼠的身子将其打落，只是那老鼠的外皮连肉就掀开来了。
高龙用的很巧妙，先是用刀砍，见砍不完，赶忙将火把递过去，老鼠还是很惧火的，四散开来。
有只老鼠窜到了他的脚下，险些挨上一口，心想还是很危险的。
他辗转腾挪，从四散开来的人群外围溜到了中间，来打扫余场，这里尽是些受伤未死绝的残鼠，他也像是很出力的样子，给它们补上最后一刀。
文七九双手端枪，眉头紧锁，他不是害怕，而是心感残忍，虽老鼠要杀他们，但看见一具具破肚肠出、四肢削露、鼠头劈开、拖着半身、极痛哀叫的老鼠，他的眉目间流露出来的依旧是淡淡的忧伤。
见老鼠大势已去，他停止了开枪，只见他人有危险时，他才上前帮忙，对准那老鼠的脑袋开上一枪，好让它没有痛苦的死去。
含雪、陈远和迎面而来的黑豆、红豆在广场的废墟地带撞面了。
四只长臂猿收到黑豆的指令，站住了。
含雪和陈远也站住了。
含雪忽然摘掉了呼吸面罩，连同背上的氧气罐一起丢在了地上。
陈远隔着面罩，呜呜说：“你疯了，不怕他的黑雾吗?”
含雪抖落几下肩膀，像是战前活动筋骨，说：“他不吸氧吗。”
“对对。”陈远也将面罩取下。
黑豆的身子四周雾气腾腾，他将剩余的黑雾暂时储存了起来。
黑豆在长臂猿的肩上狂声讥笑，刺耳穿孔。
笑声戛止，翻身跳到地上。
冲两人嘻嘻笑，忽然他扭动着身子跳起了，跳起了舞蹈，他腰段如蛇，妩媚妙曼，伴着他那缓慢的舞姿，弯刀自他的腕端伸出…
舞毕。
黑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给我机会，让我杀了你们。”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