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褚妮是极为惊讶的。
“阿笙，你当时是怎么和杨女士说的，竟然能让她让步？”
她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你猜。”
懒懒的回了她一句。
垂眼看着手中捣鼓着的浅蓝色陶瓷小花盆，姒笙反手伸指，掌心出现了一颗黄豆大小的棕色种子。
她捏着，摁进了土里。
“这我怎么猜的着？”
那天姒笙和杨女士说话的时候，她被撵了出去。
是的，毫不留情的被杨女士一脚踹了出去。
褚妮想了想：“难不成，你提了什么条件，让杨女士心动了？”
打小，她们阿笙的谈判能力就是一绝。
拿过放置在一旁的小铁锹，姒笙在土层表面扒平泥土，眼尾眼睫浅绒微动：“不错，猜的越来越准。”
“什么？”褚妮站起来走到她边儿上：“还真给条件了？”
放下手里的铁锹，姒笙偏头看她，扬手轻勾，放在不远处花架上的浇水壶便落到了她的手中。
“我和杨女士说，她把人留下来，你就一定能进京大。”
有风吹过。
褚妮手里捏着的薯片砰的一声碎成几块。
眼底浮起的满是不可置信。
“你说谁？我？一定进京大？”
她假笑一声，转身坐回去，把手里抱着的薯片扔到了桌上：“晦气！真晦气！”
京大那是容易进的吗？就知道为难她这个学渣！
就她那在理科吊车尾的分数，还说什么一定能进，她们阿笙可真是看得起她！
“我先说好，我不行的啊，别的就不说了，光那物理，是人学的吗？”
到了这种时候，褚大小姐对自己的认知那可是非常清晰的，绝不接没有把握的仗。
瞧着她甩包袱的模样，姒笙勾唇，将花盆里的泥土喷水浸湿后，转身摆到了旁边的木质花架上。
放眼望去，这片天地，都是各类绿植花卉，是一个格外好看的露天花园。
将东西和旁边的花盆摆放一致后，她才轻拍了拍手退开，坐进了椅子，端起桌上的花茶浅泯了一口。
褚妮又问：“还有呢？”
总不至于真的就是一个，她保证能上京大，就能让杨女士改变态度，让人留下来了吧？
这个说真的，她是不信的。
肯定是姒笙拿她逗弄呢，这种事情她们阿笙最喜欢干了。
“还有就是，”放下杯子，姒笙唇瓣蠕动吞缓，慢慢道：“我说，我需要他来弄清楚鬼族，究竟想做些什么。”
不同于往年在大陆上的低调行事，这一年多以来，鬼族动作不断，涌入大陆的鬼物数量也越来越大，夺人欲望暗息的手段也越来越残忍。
甚至，越来越不加遮掩。
这其中，不可能没有什么目的。
“你是怀疑……”
褚妮没有说下去，姒笙却能够听懂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小白的出现，与鬼族的这次大动作，或许有着一定的关系。
沉默了一瞬，褚妮想到那家伙什么东西也没有的眼睛，吐了口气：“或许吧。”
或许是有关的。
但最好还是不要有什么联系，毕竟，好不容易的了这么一个合心意的小弟。
“我说了，”姒笙掀着眼皮看着她：“我是对杨女士这么说。”
至于这其中的确定与否，那是需要实践论证的。
很多东西，不一定和你猜测的一样。
“所以，不要吝啬你的喜欢。”
她眼尾的淡溢得恰如其分，将骨子里的那股子冷厌感勾得特别迷人，看得褚妮当下就眼睛冒起了小星星。
身形一闪人就已经凑到了姒笙的旁边去。
爪子已经放在了姒笙的脸上。
“哎呀我的阿笙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
刚还在聊着正题的人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对自己伸出了咸猪手，姒笙也不觉惊讶，只是抬手捏着她的手腕把她的爪子挪开。
“没有事做？”
被她抓住的手五指在半空又抓了抓，褚妮悻悻的收了手，摇了摇脑袋：
“不不不，哪里的话，我事儿可多了呢！一会儿给我小橘主子铲屎的光荣任务杨女士可是交给我了呢！”
啧了一声，姒笙偏头扬眸看她：“如果我没有记错，刚才小白，就已经去了吧？”
还是褚妮这丫头让人去的。
甚至脸不红心不跳的哄人家，说是杨女士让他留下来的条件就是好好干活儿。
你瞧这心眼儿坏的。
那家伙也傻的可爱，自从知道自己害的褚妮在杨女士那儿受了伤后，对褚妮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简直是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往东绝对不往西。
想来，怕也是对自身所处的境遇有了个清晰的了解，加之对褚妮又产生了几许愧疚促使的。
姒笙轻啧。
人嘛，不管什么族别，都是一样的，心头产生愧意的时候，你叫他做什么，大抵他都是愿意的，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够抵消自己心头的罪恶感。
可是。
她在想。
为什么有的人，却不会产生这种负罪感呢？
哪怕，他对你做的事，罪不可恕，在他的眼睛里，你都看不见半分的悔意。
可能，那部分人的心，真的，是冷的吧。
缩了手坐回去，褚妮偏了偏脑袋：“哎，阿笙你刚才栽的那是什么？从哪儿弄来的种子？”
见她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姒笙扬了扬眉，也配合的回：“栀子花，不过也是种来试试看。”
点了点下巴，褚妮建议：“用种子多麻烦的，花期还远着呢，你还不如去店里买一盆种来得快呢！”
“我喜欢从零开始，”站起身来，姒笙垂眼看她：“所以褚大小姐，你的学习时间，到了。”
褚妮迷惑：“什么学习时间？”
勾起唇，姒笙回她：“你一定能上京大的学习时间。”
“什么？这难道不是你唬我的玩笑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姒笙的眼底堵了一抹微挑的笑意。
这可是杨女士的附加条件，清晰标注过的重点选项，她怎敢不从？
褚妮嘶了口气：“阿笙，要不你再去找杨女士问问看，换一个条件？”
瞥她一眼，姒笙不咸不淡的回：“自己去。”
这个时候，提着外卖袋子的褚一白推开了露天花房的门，站在了门处。
他缓步走过来，将袋子放在褚妮的面前：“你的外卖。”
在这里的日子，十多年不知冥域之外天地是何种模样的鬼族少年，在褚妮每日的行动灌输下，懂得了什么叫做外卖。
那是一种花钱请别人送饭的服务。
拉过袋子扒开，褚妮两眼放光：“我的奶茶呀终于到了，辛苦了辛苦了！”
褚一白视线在姒笙的脸上掠过，放在了褚妮的身上，问：“刚才你们说的，什么条件？”
是关于他是否留下来的事情吗？
“阿笙给你，这份儿是你的，”褚妮插好放了杯在姒笙的跟前，把剩下的一股脑朝褚一白的方向推过去：“诺，这是你的。”
她吸了一口，发现少年的眼落在自己的身上。
等等，这人刚才问了什么来着？
褚妮想了想，哦了一声：“我被杨女士鞭策了，她要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虽然这个好好学习，难度有点高。
手指落在奶茶杯上，姒笙拎起奶茶，脚下转了个弧度，偏头去看没怎么敢看自己的人，若有所思：“你好像有点怕我？”
褚一白身体一顿，抿了抿唇：“没有。”
他只是觉得，她很危险。
当然，这话并不能说出来。
啧了一声，姒笙嗤：“一点也不诚实。”
他看她的眼底，有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的敬畏。
仰脸在两人身上转过一道，褚妮吸了口奶茶，腮帮子因为咀嚼珍珠一动一动的。
让那张明艳夺目的脸，多了几分柔和可爱感。
她笑：“怕我们阿笙不丢人，毕竟也没几个人不怕她。”
她们阿笙的骨子里，带着的暴戾和冷血，是切切实实的能让人感受到的。
哪怕，她唇间勾着笑，那都是让人下意识心感危险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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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对你做的事，罪不可恕，在他的眼睛里，你都看不见半分的悔意。
——姒笙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