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叶京塬,一个叶婳,燕君莱都有所领教,下场是——受一次伤,这一回入狱。
“叶京塬,想必是知道些东西的。”
所以才能第一时间看她笑话,还讲些奇奇怪怪的话。说难听点,以这个人的城府,说不定毒药一事儿也知道。
燕君莱冷着脸,齐子里开玩笑活络气氛:“这位叶家大公子,最近挺关注你的。”
闻言,燕姑娘笑而不语。
能不关注么,她可是人费心费力想抓了那么久的贼,又偷又抢还杀人,嚣张得很。
他追她逃,孽缘不浅。
想法再阴暗点,说不定瓶子里的毒药是他亲自放进去……
想了老半天,燕君莱才想到一种可能性:“可能是发现我有利用价值。”
“利用?”
“武功秘籍或者是胡疯子留下的东西……还有很多我不清楚,但你们清楚的原因……”
谁又是用干净的眼神看她的。
各人有各人的立场和目的。
她努力保持清醒,不去自作多情,不被表象迷惑,就会发现每一句话,每一次不经意的相遇,都充满算计。
“我不会伤害你。”
“是么。”她意味深长扫了齐子里一眼,之后便没说话。而齐子里也不吭声,静静坐在角落。
不知不觉夜已深,牢房里此起彼伏呼噜声。
燕君莱没有睡,依旧看着过道在出神。表面平静心里烦得不行,在心中默默把几人骂了个遍。
叶京塬、叶婳、霍九卿、齐子里、卫少均,包括死翘翘的胡疯子也拉出来,能记着名的人通通挨个骂。
少侠武功高强,也怕遇到损色儿。如果没有出现坏事儿的人,她指不定混江湖跑皇宫来去自由,哪至于……
丢死脸了,居然被人按着打屁股,消息传出去,日后怎么混江湖。
……
“兄弟,醒醒。”
“……嗯?”
清晨,天蒙蒙亮时,燕君莱戳醒齐子里。
爱思考不好,费脑子。
经过一晚深思熟虑,她做下一个决定。
叶婳那老娘们顶多留她小命两天,明枪暗箭弄死她为目的。狱中越待越危险,趁早离开最好,等霍九卿这小趴菜来救,人早死透。
若不是齐子里是因为她特意入狱,良心过意不去,她本打算一个人溜之大吉。
她一瘸一拐挪到墙边,对齐子里小声说道:“我带你跑。”
跑江湖警醒惯了,齐子里一醒来之后不像普通人那样迷糊,而是脑子清醒,条理也清晰。
闻言,他更是好奇:“怎么跑?”
两句话,十五个字,计划交代清楚。
“把锁打开,打晕狱卒。杀出去,分道扬镳。”
“……”想了一下,齐子里评价:“我觉得不靠谱。”
“我不要你觉得不靠谱,我觉得靠谱就好。”随后,燕姑娘郑重其事问他:“等死靠谱,你愿意吗?”
牢狱昏暗,燕君莱面容模糊不清,脸比以前白了好些大概能看到轮廓。
她的眼睛很出彩。
眸子就像水墨在一张白纸上晕染开一般,幽深宁静,一眼望进去,幽深尽头又藏着勃勃生机……
不知不觉,齐子里愣了神……
然后,燕君莱手穿过木栏空隙,毫不客气甩了一巴掌,把他打回神。
“你不是会易容嘛,咱们出牢房之后,打晕狱卒,换另外一张脸出去。”
“额……我。”齐子里捂着脸,略显局促,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话来。
见他支吾,燕君莱便知道不妙。
果不其然……
“为了进来,我把易容的东西全丢了。”
一大堆瓶瓶罐罐,得有多蠢才会想着带进来。
“况且,脸上这张,是我手上最后一张假面。”
简而言之,那堆瓶瓶罐罐带进来也没用。
只见燕君莱眼一瞪,一开腔就是呛人:“你为什么听霍九卿的话?你刚刚看到的,还没进天牢,你的计划,他送的药,我的命,都在叶婳的算计之中。”
叶婳已经嚯嚯开始磨刀,若再等霍九卿来救,不现实。
十有八九,霍九卿刚开始行动,牢狱这边就有人提刀摸进来抹喉。
齐子里失笑,“你就那么不信任他?”
燕君莱摇头。
希望在敌营重重围困中,除了戏本子里的套路,谁敢信?
然后,她再次戳齐子里,随即指了指锁……
她的意思很明显,齐子里则摊手,“空手我开不来。”
怂,他的理由:好歹也是一把锁,还盘绕着那么粗那么长的铁链子。
关键时刻队友靠不住……于是,燕姑娘起身,一瘸一拐走过去,拎起铁链子猛地那么一扯……
锁门的铁链断了。
齐子里面无表情看着,她粗暴也不是一两天了,没什么惊奇的。
“或许,你该信他一次。”
链子叮叮咣咣响,她小心翼翼将铁链子从门上拿下。
“他给你灌迷魂药了。”
“这人,待你是真朋友。”
“呵。”
事不会干,废话倒挺多,她差点没忍住把手上的铁链子扔齐子里脸上去。
在墙边坐下后,她扒拉着木栏,很纳闷,“我只想知道,你俩何时接触,关系还打那么好,他说啥你信啥。”
算得上好脾气,她并没有直接问齐子里和霍九卿是否商量了坑她的勾当。
“在你出事后,我找他了。”说着,齐子里讪笑,“好歹也是一国太子,我想着认识一下也无妨。现在打好关系,日后好抱大腿。”
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腿得找壮的抱。
燕君莱也不啰嗦,给他两个选择:“要走么?要么你就继续在里面窝着。”
……
在燕君莱威逼下,齐子里最后的决定,是跟她一起走。
不答应不行,因为最后她真掐他脖子了。
很不情愿随燕君莱一起当莽撞人,起身往外过道上走时,齐子里还细声念叨:“罢了罢了,还是盯着你吧,你做事我不放心。”
闻言,燕君莱无声笑了笑,心中暗骂……扯卵谈。
由于燕君莱做事着实不低调,这时,那个站错队的狱友悠悠转醒,发现他二人准备出逃。
“你们……”
她很淡定,并问:“一起?”
这人愣了一下,赶紧摇头,整个人缩进脏被子里继续睡,瓮声自语:“我可不和你们一起送死。”
对于他而已,反正被上面的人遗忘,就在里面等死,赖活些时日着也好,而不是出去撞刀口。
既然不想一起走,那就嘴巴严实些。燕君莱反手从蓬乱发里掏出一个指节大的瓷瓶,拔掉木塞子,将瓷瓶里的粉末倒在潮湿的地面上。
她提醒齐子里:“闭气。”
那片潮湿是混合着水和犯人尿液,粉末一倒地上就开始冒白烟,有股说不出的味道,淡淡的花香……又有股尿骚味儿。
只吸了一口气,齐子里打干呕。
随着白烟散开,牢房里所有狱友真正沉沉入睡。
一边往外走,燕君莱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尽量舒适利落,方便等会儿动手。
习惯飞檐走壁,她准备一出门就翻墙走,不想因为衣服掉链子。
过道尽头就是狱守蹲班的空室,燕君莱将宽袖收紧,不忘提醒齐子里:“麻溜点,被砍了我可不救你。”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