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未出阁的小姑娘都是不让轻易出门的,出了阁的姑娘大多会跟着丈夫或者携着丫鬟,而唐韵礼租的马车又小得很,很难坐下第二个人,那女子自然就认为车里是位公子哥。
当然唐韵礼就是个大例外。
脸颊冷不丁被指甲划那么一下,唐韵礼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就往另一个方向窜。她捂着脸惊恐地看向那只手,气急败坏之下,就拿糖葫芦的签子打了它一下。
那只手的主人吃了痛,惊呼一声就抽了回去。
帘子被掀起来,唐韵礼看到那姑娘身后楼中的灯红酒绿,脑中猛地闪回一些片段。
酒精、暴雨、长街……
“你不能再喝了。”
“再一杯……”
“一滴也不行了,听话。”
模糊的视线、震耳的音乐……
“你也该腻了吧?”
“别再管我了……”
他唇角的血,和最后望向她的,麻木的眼神……
……
她犯过一次令她之后后悔都来不及的错误。她改了,她彻头彻尾变了一个人,她等了他五年。可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呼吸阻滞在胸膛,等她回过神,胸腔里竟然泛起了淡淡的血腥味。
“师傅,回府,快一些。”
唐韵礼出去的时间不长,大约就是冬苡把晚饭送走,准备好明早的食材,再做些点心当做夜宵送回来的时间。接下来她只要低着头捧着空竹筒回到吟淑院……今后的每晚就都可以这么操作一下,刺激又好玩!
只是……
唐韵礼顿时冒了一身冷汗。
竹筒呢?明明好好藏在草垛里的竹桶呢!
唐韵礼轻轻拨开草叶,目光在草丛里东扫西扫。
什么都没有!
唐韵礼完全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她头脑中闪过几种可能,但不管哪一种,结局都是她完蛋了。
“王妃……”唐韵礼身后忽然响起黎陌的声音,“您是在找这个么?”
唐韵礼慢慢直起身,转过僵直的身体,只听得自己脖颈处咔咔两声。借着月光,她能看见黎陌背靠在树上,手里捧着的正是那只竹筒。
唐韵礼微微张开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她不能,也不敢。她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周围的树影里现出五个黑衣侍卫,将她围在中间。唐韵礼头脑发蒙,脚下也有些站不稳。或许是她身体微微晃了晃,五个侍卫以为她要逃,一时间朝她飞扑而来。
可她哪里逃的掉?什么轻功内力她连概念都没有,幼时练过的功夫也早忘得不剩什么,何况这个唐韵礼虽为将军之女,却完全没有武功底子,连骨头都酥酥软软的……
许是太过慌张,还不等五人及她身前,唐韵礼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疼……
头好晕,胳膊好酸,手腕快要断了……
唐韵礼睁开眼,缓缓对上焦距,却看见璟陵王侧对她坐在看上去蛮舒服的靠椅上,借着烛光……
在看书。
你大爷。
她现在正和一位知名美男单独呆在一个小黑屋里。可是他坐着,她站着;他支一张小案惬意地倚着靠着,她手腕被拴起来在头顶吊着。
“啧。”唐韵礼极为不满。
宁卿承听到动静,这才从书页上抬起眼:“怎么?”
“王爷这么问我不觉得亏心吗?”
“这句话原样奉还你。”宁卿承皱了皱眉,目光又回到书页上。
“我有什么好亏心的?我问你,我是不是嫁进璟陵王府做正妃的,咱俩至少应该平起平坐吧?”
宁卿承合上书,似乎觉得在理似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过来与她对视,十指交叉支在胸腹处:“本王告诉你为什么。”
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睫毛在山根处投下阴影,他视线紧锁着她,瞳孔里映着忽明忽暗的烛光:“本王要娶的是唐韵礼,可你是谁?”
唐韵礼吓得一怔。
她看得懂他的神色,说他在怀疑,更不如说他已经确认了她不是那个唐韵礼。
也是,传闻唐韵礼知书达礼,她见他第一句就是“你是傻*”,实在让人很难相信她们是同一人——除了冬苡那样的傻丫头。
可她怎么说呢,“我死的好好的,结果醒来变成个丑女还得嫁给你,我有什么办法”这样的话谁会信呢,除了冬苡那样的傻丫头。
唐韵礼的眼神有些开始游移了,可介于他一直盯着她动也不动,她只好故作镇定地回敬他的视线:“我要不是唐韵礼,我要不是没办法,作甚嫁给你活受这罪。”
“哼。说说吧,我皇兄派你来做什么。”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