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血、破碎的酒瓶……
夜、行人匆匆的街道、大雨，和他……
不，没有他。
没有他！
难受、害怕、后悔……唐韵礼耳鬓的发早已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侧，紧紧抿起的嘴唇有些颤抖。
这地方她常来，但平时她身边都有他在，她没遇过这种事。
耳边充满了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她想逃离这个地方，却被人堵在桌边，刺鼻的酒气直直喷在她脸上。
她原本只是想引他出来，他如果在，决不会坐视不管。她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的躲闪最终变为了拼命挣扎，可她哪里争得过。
“苏幕与！！”
“救我，苏幕与！！！”
她几近撕裂的叫喊声被淹没在酒吧的音乐和耳边粗鲁的言语中。
“救救我，求你……”
……
指间忽然淌过了温热黏稠的液体，空气里多了一丝血的腥气。男人的一声惨叫终于让周围人惶恐地避让出空间，也终于让已经几近窒息的唐韵礼得以喘一口气。
她眼前的视线晃了晃，几个模糊不清的轮廓慢慢重叠到一起，显出些形状来……她从五颜六色的灯光里定睛看向自己手上，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抓了一个酒瓶，而那酒瓶碎了一半，上面沾满了血——不，何止酒瓶，自己手臂上、身上、地上……和那男人头上……
她脚下一软，险些就要晕眩，可她哪里敢晕！她使出身上最后一点力气，奋力地冲撞出酒吧，然后跌跌撞撞地拼命跑、拼命跑……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将去哪里，能去哪里，只是仿佛身后紧随了恶魔一般一刻都不敢停下。
直到她的体力完全透支，毫无预警地瘫倒在路边。
天际忽而一闪，紧接着劈下一道炸雷。
下雨了……
豆大的雨点从高空落下，砸在唐韵礼身上，砸进她的心。
疼。
她实在没有力气了，索性就这样躺着，缓缓将自己蜷成一团。
发丝浸在柏油路的积水中，积水中倒映着闪烁的车灯。她用力抱紧自己的双臂，就像是紧紧抱住他。
她因哽咽而难以呼吸，因缺氧而全身发麻，眼泪无声而源源不断地淌，淌进夜幕的大雨里，可她已再没有精力止住它。
她浑身湿透，眼前一片氤氲。
行人在雨中疾步，远处灯火阑珊。
要是他在……
要是他在，他会替她撑伞，他会背她回家。也可能会抱着她坐在雨中，直到她提出回家。她湿淋淋的靠在他胸口，他不会介意……
/有人经过她，有人绕开她。/
以前有人同她搭讪，问她说，经常在她旁边的男孩眼神不一般，那样狠厉，是不是道上哪位大人物。可她不解，她向来只见他眼中温柔。
要是他在，他一定会拦住那人……
/有人驻足停留，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要是他在，他会脱下外套连头包住她，一只手护在她身前，替她挡开前面的人群。然后两个人满头大汗地挤出酒吧，站在门口互相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放声大笑。然后他会一直送她到别墅门口，叮嘱她锁好大门。他会看着她进屋，开了灯，拉上窗帘，复又将窗帘的缝隙微微拉宽，探出来朝他摆摆手……
他对她而言像呼吸，她习以为常，只有失去时才会追悔莫及。
唐韵礼微微动了动，将自己抱地更紧。尖锐的石子蹭破她的皮肤，新伤浸在雨中，逐渐发胀。
疼，但却让她很清醒，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还深刻地痛着。
要是他在，就好了。
骗子。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