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摄收心神,缓缓开口:“璟陵王自幼体弱,大病不犯,小病不断,哪怕是天气微有些异样,他也必然会病一次。他母后十分着急,拜托他父皇为他寻一个良医……”
“说重点!”黑衣帮主怒喝一声。
黎陌只觉他这一喝让自己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而他默默忍下,懒洋洋道:“你若再催,我将口一闭任你处置,你什么也听不去。”他本想一笑,一咧嘴却涌出一口黑血来。
黎陌侧头将口中血水一吐:“他父亲给他找了几个医生,虽然能治好他的小疾,却始终不能医好他孱弱的体质,直到后来找到我们的阁主,璟陵王的身体才有了些起色……”
黎陌故意把话说的又臭又长,无用的话扯一个遍,每见黑衣帮主怒气冲冲就要发作,他才扯上泽畔阁阁主,浅谈几句阁主与璟陵王爷的交情,压下黑衣帮主的怒火。可说来说去,大致就是“璟陵王身体不好,阁主给他治过几次病”。
黑衣帮主自是知道黎陌有意拖延时间,而他早听手下说对方的信鸽已被击落。黎陌这一行人等不来救兵,而他不讨厌折磨将死之人。更不要说还有一个机关未解开,即便来了救兵,也不过是送死——他倒想看看黎陌能拖多久。
黑衣帮主索性一撩衣袍坐下,又命人将短刀逼在夜璞颈上,威胁黎陌道:“你到大可继续,一旦停下来,本座就了结她余命。”
夜璞冷眼瞧着刑刹:“我这条命不值钱,你尽管拿去。”
“夜璞,不要乱讲,”黎陌微微皱眉,然后又看向刑刹,仍然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勾起嘴角慢悠悠地说,“好,你只管听我细说。”
苏幕与额头蒙着一层细密的汗珠,环视四周,映入眼帘的是刻满了每一面墙壁,乃至布满了地面屋顶的符咒。
晕眩感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性。
他深知符咒会扰乱他的心智,可细碎的机械声让他无法专心听声辨向,他仍不得不依靠视觉。
呼吸逐渐阻滞,苏幕与艰难地一步一步缓行,万分绝望时,忽然充斥于脑海中的机械运转声戛然而止,周遭顿时一片清静,仅剩自己脚步声在庞大深邃的迷宫里四处回荡。
苏幕与立刻阖起眼,依着其它五感摸索,脚下移动地越来越快。
如果他没猜错,设下此陷阱,害他手下遇难的,应是行御境。
传说行御境三大魁渠身负异能,行事无常,出没无踪,也不知听命于何人。
那刑刹正是行御境的三大渠魁之一,擅用种种符咒攻人心脑、摄人魂魄,他使用符咒的功力深入心骨,只消动动口舌便能伤人五脏,甚至有传言说,他只用声音便可取人性命。
苏幕与心里万分后悔。
可藏药于此的孙氏一族世代为商,理应接触不到江湖上也难觅其踪的行御境。行御境行事低调,也不该与李盟主结仇。
难道是因为他泽畔阁?
可他行事已经如此谨慎,到底是何时招惹了行御境的人?
黎陌继续说着他的故事,然而刑刹之前对他的攻击早让他受了极重的内伤,他每说一个字,于他都是极重的损耗。不多时,黎陌忽然喷出好些黑血,而后每开一次口,都有血从他口中流出。黎陌两眼发黑,觉得身体里有个什么东西噬着他的五脏六腑,他体内的剧痛让他禁不住浑身颤抖。束缚他的锁链吱吱作响。
“黎陌,别说了!”夜璞不断阻止,可黎陌哪里听得进去。
一阵天昏地暗,黎陌几乎怀疑自己马上就会化成脓水,他张张嘴,终于只有血不断涌出来,却没能发出声音。
“呵……”刑刹冷冷地嘲笑了一句,轻轻压了压手腕,短刀的利刃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往夜璞脖颈中没进去。
夜璞咬紧牙关,怒视刑刹,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当初以为嫦靖塔只是个高难度低风险的普通任务,谁也不会想得到短短几天之内,他们眼睁睁看着两个伙伴的生命轻易的消逝,而如今在这间充斥着血腥味的地方,黎陌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夜璞自己任人鱼肉而没有反抗的机会;剩下四人处于昏迷和清醒之间,在刑刹面前亦如同待宰的羔羊……
忽然,光线昏暗的屋中闪进来一个白色的身影,随即银光乍现,刑刹握刀的手臂连同衣料从半中间被齐齐切开,还未来得及没入夜璞颈中太深的短刀连同断臂一起落在地上,咣当一声。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