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苡!”
“小姐怎么起来了,这么早?”冬苡此时正在准备唐韵礼今天的衣服,听到她叫她,连忙走近。
“冬苡,你去找纸笔来,我说一句你写一句。”
冬苡自小进将军府做事,和唐韵礼一起长大,跟着她学书练字。于是唐韵礼想,冬苡的字绝对比现在的她好上好几倍。
“你就写——今有璟陵王宁卿承……”唐韵礼一想起来就咬牙切齿,“行径无良,举止轻浮,不守夫道……”
“小、小姐……这……”冬苡刚写完两个字,忽然发觉内容不太对劲。
“你别管,继续写——千年孽缘,于今尽已。特此休书一封,从此唐、宁二人,再无瓜葛,一别两宽,各自为安!”
宁卿承很早便醒了,再也没睡着,他这两日心里乱乱的,睡不安稳。
自她进府,时至今日,他始终知道他和她之间往来地太少,别说是新婚燕尔的夫妇,就连作为朋友都有些少地不太正常。
一开始只是他对满身疑点的她心怀芥蒂,不得不保持距离。可不知何时起,他对她已经变成了不敢靠近。他怕被拒绝,尤怕被她拒绝。
况且现在事情已经成这样了,往后又该如何是好?
他不擅长处理这种问题……
忽然从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声叩击着宁卿承的耳膜。
“宁卿承!”
……
她终于来了——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咣地一声,唐韵礼几乎是闯进了他的寝殿,然后毫无顾忌地直接到他床塌前站定,呼吸尚有些急促:“宁卿承,我知道你醒着。”
宁卿承迟疑了一下,支着床板缓缓坐起来,却不料半边衣物滑落至腰间。幸而他墨丝如瀑从肩头落下,将那一片瓷白与寸寸分明的肌肉线条虚虚掩住。
宁卿承若无其事地拉好自己的衣襟,缓缓开口:“唐韵礼……你打扰我休息了。”
他没说“本王”。
唐韵礼微微低头俯视着他,没说话,抬手,将那封折好的信递到他面前。
“休书”
借着光,他看见纸上那两个大字便没有接。
宁卿承微微眯起双眼:“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唐韵礼笑笑:“那是自然。”
她不知,他心中似乎有一个地方,轰然崩塌。
她见他许久还不接去,便直接将那休书丢在他怀里,转身便走。刚抬脚,听到背后传来他闷闷的声音:“你不要以为本王不知你这几日都去了哪。”
他也想换一种挽留的方式,比如起身一把揽她入怀。可她看着她的背影,便好像丧失了起身的勇气。
“你自然知道,那又怎样?”
总好过他妻妾成群,还要叫她去看他们亲昵。
她自然明白宁卿承并不好惹,她隐约知道他暗地里养了兵马,知道他江湖上有些人脉——至少能随意出入璟陵王府的苏幕与就是其一——她也知道,他就算只依璟陵王爷的身份,动动小指就可以让她死上十次。
可是昨晚,苏幕与轻轻拥着她坐在屋顶上,忽然在她耳边说:“如果你要来泽畔阁,他不会拦你。”
她相信苏幕与。
事情不该是这样。
他想告诉她,他心里在意她。
他想追上去,拥她入怀。
他想挽留,可是却没有勇气叫住她。
他终于还是任她走了。
她走之后,他怔怔地坐了许久,半晌才捡起落在身边的那纸休书,很缓慢地拆开……
修长的手指倏地有些发颤。
薄纸上的墨迹忽而被一颗温热的液体化开——连他自己都不曾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心里堵得慌。
虽然知道早晚有这一天,此时他仍免不了头脑当中一片空白。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