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天,苏幕与并不在阁中。唐韵礼战战兢兢地等待着他,直至傍晚,她的屋门被叩响。
“可住地惯?”苏幕与站在门外,双手揣在大氅的广袖里,笑意柔和,“一会想吃点什么?”
鼻息间,中草药独有的芬芳和木头的清香混在一起,令人倍感舒适。
他见她轻轻咬着唇,仍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一双微微下垂的眼睛像小鹿一样,眸子黑亮,像冬季的星空,亦像那天他们二人在屋顶上看的烟火。
那烟火忽然闪了一下,从她眼中流出来。
她竟哭了。
他不知道这一刻她等了多久。
她不知道这一世的苏幕与还是不是那个他,可她亦无法将这一切简单地解释为“这般巧合”——也许正像萧奶奶说的那样,他总会回来,他们会再相逢。
苏幕与很自然地抬手,轻轻拭去她的泪痕:“怎么又哭了,别哭呀。”
天暗了,泽畔阁高高矗立在只有空空荡荡枝丫的树林里,将月亮盛在阁顶的飞檐上。
唐韵礼睡不着,索性去露台上吹风。没多久,便听见隔壁传来声响。
苏幕与从屋中跨出,一席白衣迎上月光,清冷雅致。
“不嫌冷?”
两方露台之间隔着一段小小的距离,苏幕与递给她一个捧炉。
“谢谢你,”唐韵礼接过来,有些惊喜,“你怎么在隔壁?”
苏幕与笑了:“你才发现。”
唐韵礼也跟着笑起来,过一会,神色却显出几分落寞。
“怎么了,在想什么?”
唐韵礼转过身看着他:“我在想,要是几年后我不得不离开湟水,去很远的地方……怎么办?”
其实唐韵礼想问的是,“你怎么办”。
宁卿承自说自话地定下五年之约,她如果一直留在泽畔阁,等于自投罗网。她多希望真到了那一天,他能和她一起走。
“才刚来,就想走了?”苏幕与怔了怔,似乎有些诧异,“你不喜欢这里吗?”
唐韵礼垂眸,笑了笑,心里又感动又无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如果不得不走,我会非常舍不得。”
她想想也是可笑,她忘记了,对于他来说,他们相识也不过一月,并非什么久别重逢。
这天清晨,唐韵礼在苏幕与身边醒来,她撑起身体,在晨光中注视着他柔和的睡颜。她忍不住抬手触碰他的脸颊,然而还未碰到,手腕却被他狠狠扣住。
苏幕与忽然睁开眼,紧接着,那熟悉的面容在她眼皮底下扭曲,然后赫然变为另一个人。
那一瞬间,唐韵礼脑中一片空白,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却没来由地觉得熟悉。
像是那个太子,宁卿烨,可又不像。她笃定地知道她见过他不止一面,他们应该很熟……
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她脑中:宋晔。
唐韵礼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当即连滚带爬地逃下床榻,冲向屋门口。
怎么可能!宋晔怎么会出现在这?
唐韵礼的手指刚碰到屋门,便被一股力量弹开,她复用身体去撞,也是同样的结果。那门口像有一个无形的结界,让她无路可逃。
眼见宋晔起身逼近,唐韵礼连忙往房间对面的走廊逃去。
四肢逐渐脱力,眼前天旋地转。
空间似乎是扭曲的,走廊两侧的墙面摇摇晃晃,逐渐向中间收紧。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情急之下,唐韵礼用力撞开一扇门。
可是门打开,却见门内仍是无尽的走廊。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