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苡带了一盆极美的花回宫,又将惨遭唐韵礼毒手的可怜的花重新栽入新的花盆,一切安置妥帖,终于得以钻进屋里来。
方进屋,万分焦急地拉过唐韵礼的手,塞了一封信给她。
信上只有寥寥几句:璟陵王身中奇毒,病重,从前日昏迷至今,未进饮食。惭愧泽畔阁能力有限,不得已,王爷之命,只能依仗王妃!
唐韵礼脑中嗡地一响。
为宁卿承,为“王妃”二字。也为泽畔阁,为苏幕与。
从前她不管是出于理性还是感性,都未全然相信璟陵王休妻之真假,如今这信上,虽然对此事没有多言语,但一句极为严肃恳切的“王妃”,已然言明了一切。
“璟陵王没有像传闻中那样抛弃你,此般种种皆是迫不得已,他需要你。”
只是倘若写这封信的是苏幕与呢?
她以生命为代价,穿越千年时空,千里迢迢、千里迢迢才得以重新见到的人。她曾经笃定为注定会牵绊一生乃至每一生的人……
她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是这样结束的。
只是这样,一纸信笺,一句“王妃”,简简单单,理所当然。
思绪不由飘远,飘到一个一片烟火璀璨的夜晚。屋顶的瓦片上有些许凉意,但他小心翼翼的拥抱温暖惬意。
“你知道我是璟陵王妃……”
“璟陵王并未将你看作王妃,”苏幕与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几分低哑,几分疲惫,“我也不会。”
他写下这封信的时候,究竟是以何种心情呢?
但话又说回来,宁卿承现在命在朝夕之间,一口气吐出去,没回来,这世间便再也没有那个时而强势时而幼稚,令人琢磨不透的璟陵王了。
唐韵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种境地。
歉疚、被动、不安。
唐韵礼觉得好笑。
她和宁卿承真是渣女配海王,他们两个谁也不比谁强。
可她从前心里只有一个人,就算他不在身边,也从来没有动摇。
她怎的沦落至如今这境地了。
唐韵礼思绪缠缠绕绕,猛地滞空,倏而又清晰了半刻。
在那半刻之间她是这么想的:苏幕与会永远是她心中的白月光,她小心翼翼的收好,偶尔看看,不去触碰……
她祈愿他遇到一个好姑娘,比她漂亮,比她优秀,对他很好。
而她拿到解药,从此同宁卿承之间恩恩怨怨一笔勾销再不往来也好。
总之她眼下必须要拿到解药。
至于以后,再说以后。
入了夜。
玄晔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唐韵礼居处院中,步至院角的雕根花架旁。
那花架上两株颇有些相似的花,一株极为骄傲地绽放着,而另一株宛如甫受了惊吓而有些蔫头耷脑,尽管如此,还是努力伸展着枝叶,薄如蝉翼的花瓣浸润在月华之中近乎透明,像病榻上的美人方才苏醒一般惹人垂怜。
玄晔无奈地笑了笑。
那株大丽花原是天竺进贡的,别说整个后淮,就是整个东洋约莫也就仅此一株,岂是集市上的花能比的。
但他不心疼花。他只无奈于他赠与她的东西,无论多么名贵她都从不会怜惜,甚至于为了那个人,只要需要,她可以毫不手软地毁坏。
包括她自己……
门轻轻响了一声,惊起一只飞鸟。
玄晔回头,见唐韵礼同在朝堂一般穿戴一丝不苟,一手举着烛台推门而出,神色在月光和烛火的同时映照之下半冷半暖。
玄晔心头一皱:“本宫吵醒你了。”
唐韵礼不卑不亢:“不是。臣女静候殿下多时了。”
“你知道本宫会来?”
“臣女知道自己的小把戏骗不过殿下,不过是跳梁小丑尔。”
玄晔忍不住皱了眉:“本宫从不曾这般看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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