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样对视,一方诧异,一方哀戚。
她险些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宁卿承。
如果不是宁卿承,为什么他会这么激动,又这么伤心呢?
可眼前明明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那张脸,21世纪的她曾在脑海细细刻画无数遍的脸。
唐韵礼一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是啊,苏幕与也会伤心……一个是他的好兄弟,一个是……
她于他而言,究竟是怎样的?他才会想要成全他们,却又这般心痛。
而她现在就在他面前,当着他的面为宁卿承而哭。
重蹈覆辙……她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说好的不伤害到他,说好的不让他难过呢?
唐韵礼捂住脸,背转过身,努力克制,然而还是泣不成声。
苏幕与没说话,只是轻轻从背后抱住她。
她又想起那个夜晚的烟火,他轻轻抱着她。
“璟陵王并未将你看作王妃,我也不会。”
唐韵礼哭得更狠了。
不知过了多久,唐韵礼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两下。她睁开眼便觉得眼皮酸胀:许是什么时候哭累了,睡过去了。
而此时她倚在苏幕与怀中,他正搂着她坐在一颗枝叶庞大的古树下。
“别着急,你没睡多久,你看,太阳还没斜呢。”
“我说过会叫醒你的,现在可相信我了?”
唐韵礼估计自己也是没睡多久,只是还没说话就先打了个哭嗝,万分窘迫。
她然后摇头:“不信,”又委屈道,“你别看了,我眼睛肿了,肯定很丑。”
他笑:“不怕,这里只有我看着,我不觉得。”
唐韵礼背起行囊起身要走,苏幕与没有动,叫住她:“还要找吗?”
唐韵礼猛地一滞,才想起来苏幕与刚和她说的细节。但她又很快地点了点头:“找。我以后如果来投靠你,他忘了我正好。”她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平平淡淡,好像是认真许诺,又好像是一句玩笑。
“好,我陪你。”
唐韵礼没去看苏幕与,但她感觉得到苏幕与一如既往的温柔之下,掩盖着一种哀切。
第一日,未果。
天色暗下来,苏幕与说什么也不让她再前进,找了处山洞让她休息。
事实证明苏幕与果然是正确的,夜晚起了风,不一会就下起了雨。
山洞里不大,如果两人都躺下来,就未免过于亲密,唐韵礼实在太累了,倚着一侧冷冰冰湿漉漉的石壁就要睡过去。
“枕我膝上吧,石壁太凉,会头痛。”
洞口生了火,火光忽明忽暗照在他脸上,显出些摄人心魄的美。
唐韵礼毫不掩饰恋慕地看了一眼,然后偏头,合眼:“不要。”
苏幕与轻笑:“那你躺下来罢,我坐的住一夜,你不必担心。”
唐韵礼不理会他。
但倚着冰凉梆硬的石块毕竟不容易睡着。唐韵礼眯了一会,听见外面雨声小了,就忍不住睁开眼,却看见山洞里多了许多一闪一闪还到处飞的小东西。
她头一次见这么多萤火虫!
原来在二十一世纪,她压根就没见过,到了这边来,也就一次能见个五六只。
她从来没有一次见到这样多的!
山洞里进了十来只,再往外看,漫山遍野,竟全都是!草叶上挂的水珠是亮的,萤火虫是亮的,向上一直接到星河横亘的夜空,也是亮的!
唐韵礼突然困意也无了,转头去看宁卿承,正和他含笑的目光对个正着。
她一下子就撞见了比水珠、比萤火虫、比星光、比火堆还耀眼的光。
“你看到了吗?”
“嗯。”
“刚刚还没有呢!这是幻觉吗?”
他笑着摇头:“我不知。”
“那你说,两个人看到的幻觉,会是一样的吗?”
他又笑:“我也不知。”
“那会不会是风吹过来的鬼薇的气息,明天逆着风向找,是不是就能找到鬼薇了?”
宁卿承笑意又盛:“嗯,听你的。”
第二日,唐韵礼醒来首先见到他宽阔的背影。他果真坐了一夜,还坐的这样直。她是躺着的,他替她遮了早上斜斜照入山洞的朝阳。
唐韵礼支起身子,才意识到自己还盖着他的外衣。也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的老鹿竟然醒过来了,她的脸一下就红了。
“醒了?”
他转头,橙粉色的朝阳衬着他的侧脸。
唐韵礼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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