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开听到了斯拉格霍恩对自己的评价之后，愣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
如果不是支持（至少也要是不反对）伏地魔的主张，斯拉格霍恩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自己说出伏地魔选他作为接班人的时候这么说。
可就在刚才，斯拉格霍恩对哈利的母亲，一个麻瓜出身的女巫依旧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赞赏啊！这不对吧？？
“当然不是。”斯拉格霍恩一挥手中的魔杖，施展了一个保护魔咒之后说道：“你难道真的觉得汤姆想要做的事情，是要巫师纯血化？”
“……所以，您是赞成废除国际保密法？”
“没有一个真正的巫师喜欢那种东西。不然你以为当年的格林德沃凭什么能聚集那么多人在他的身边？”斯拉格霍恩这一次没有否认，“如果不是当年他做事太霸道，动了某些人的奶酪……当年其实没有人相信他会失败。”
“……”
“汤姆则是做事过于偏激。”斯拉格霍恩继续说道：“当初在霍格沃茨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做事的目的性太强了，在一个人能够保持客观和冷静的时候，这是一种非常可贵而且足以让人获得成功的品质，可当一个人失去了冷静，做什么事都希望可以收到最好的成效的时候就会变得……”
“急功近利。”陆云开点了点头，插话进来。
“是的。为了能最快的速度获得成功和关注，他选择了一条最容易的道路。”斯拉格霍恩点了点头，“他的祖先萨拉查·斯莱特林都走不通的道路。”
“我觉得除了因为急功近利，还是因为他真的觉得巫师要纯血吧？”对斯拉格霍恩的说法，陆云开多少有些不同意。
“这就是汤姆可怜的地方。”斯拉格霍恩叹了口气，“他因为那个憎恨巫师和魔法的父亲流在他身上的血液而一直感到自卑，所以他只能不停的强调他母亲留给他的那一半血脉。而为了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根本不在意他的父亲的血脉，他对于巫师纯血化的狂热甚至超过了几乎所有的真正纯血巫师……”
“嗯。”陆云开点头。
这种心态，陆云开多少也能理解一点点。
就像他，因为是斯莱特林，陆云开很少提及自己的麻瓜出身。大多数的时候，他（也包括大多数的霍格沃茨学生）都只强调身为斯拉格霍恩的养子的身份。
可在他的心里，对于这件事确实是很在意的。无论是编造出一个所罗门王后裔的身份，又或者在斯莱特林当魁地奇队长、级长，其实都是因为这个。
“他本有许多更好的办法来达成他想做的事情，可因为他被自己的感情蒙蔽了双眼，树立了太多的仇敌，所以他是注定要失败的。”斯拉格霍恩似乎也明白陆云开的想法，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再多说下去了，转移了话题，“可他居然选了你作为他的接班人，看来他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他自己可能已经没办法改变了。”
“这有什么没法改变的……”
“他的那些追随者，是为什么成为食死徒的？”斯拉格霍恩反问了陆云开一句。
陆云开一愣，沉默。
“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个有意义的借鉴。我想，汤姆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斯拉格霍恩继续说道，“无论你将来是不是要走上反对国际保密法的道路，都一定要慎重。因为你一旦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就不要再犹豫。不然就算别人不会记得，你自己也不会原谅你自己曾经的选择。”
“您的意思是，我应该接班？”陆云开的眼睛眯了眯。
“这当然看你自己。如果你觉得现在这样还不错，那就这样继续下去，在霍格沃茨做一个魔药学教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像您一样？”陆云开忽然明白了什么。
“可如果你也不喜欢国际保密法，并且立志想要改变它的话，那他们两个人的教训，你最好吸取一下。”斯拉格霍恩没有回答陆云开的疑问，只是笑了笑，“不过我建议你，无论做了什么选择，都不要在半路上改变，不然就算别人不会记得，你自己的心也不会忘记。我可不希望我的儿子，将来活成阿不思那个样子。”
“……邓布利多的样子？什么样子？”
“阿不思曾经是格林德沃最坚实的盟友，当初两人为了反对国际保密法甚至曾经结成过血盟。后来邓布利多之所以站到了格林德沃的对立面，是因为他的弟弟阿不福思反对格林德沃，然后在与格林德沃的战斗中误伤了他们的妹妹，才让邓布利多下定决心跟格林德沃翻脸。”
“……啊？？”
这还是陆云开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这……也太荒唐了吧？？
陆云开忽然在脑海里浮现出了克丽丝的那张猫脸。
在说起邓布利多的时候，那破猫总是一副嫌弃的样子，还总说邓布利多会“半夜被惊醒”……
“邓布利多虽然是众望所归的魔法界的领袖，可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这一关，所以，他只能躲在霍格沃茨。”斯拉格霍恩继续说道，“我只是希望你将来不要变成这个样子。”
“您还真看得起我。”
“我看人还是很准的。”斯拉格霍恩笑了起来：“当了一辈子老师，我也就这点本事了。”
“那……您能给我一些建议吗？”陆云开追问了一句，“是不是要走上这条路？”
“既然你已经在这么想了，那就代表其实你已经心动了。”斯拉格霍恩摇了摇头，“是因为某些原因，让你拿不定主意。”
“……”
陆云开没有反驳。
其实那天从欧陆回来的时候，陆云开的确是被格林德沃说动心了。不然他也不会跑去发神经似的看着艾琳干活看了半天。
这件事被他压了下来，可不代表他心里就觉得这是不对的。
就算巫师不应该骑在麻瓜的头上，可也不应该要躲起来吧？
“而既然你明明已经心动了，却还拿不定主意，我也就劝你，还是放弃比较好。”斯拉格霍恩看着陆云开的样子，笑着叹了口气，“你在意的东西能拦住你现在的决定，就能在将来的某个时候浮现在你面前，告诉你，你错过了什么。那些东西现在就能让你举棋不定，将来也一定会让你辗转反侧的。所以，你只要问你自己两个问题，一个，你到底要的是什么，另一个，你能放弃的到底是什么。如果这两个问题中有一个你不知道……那我建议你在霍格沃茨多待些年头，好好想想。”
“……如果我一直都想不通，就一直想下去？”
“在霍格沃茨当教授最好的一点就是，只要你不主动辞职，一般不会有人赶你走。”斯拉格霍恩笑着说，“你以为邓布利多想要你毕业之后留在霍格沃茨，是因为学校真的缺一个魔药学教授吗？我觉得邓布利多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可能就是当初放汤姆离开霍格沃茨去外面游荡，而他再次想回到霍格沃茨的时候已经走上了一条令所有人都觉得遗憾的道路了。”
“……我明白了。”陆云开点了点头。
“好了，我先走了。暑假里我们就不要再联络了。”斯拉格霍恩又一挥魔杖，取消了他刚刚设置的魔法，“霍格沃茨见。”
“好的。”陆云开也站了起来。
……
送养父到了门口，斯拉格霍恩微笑着幻影移形离开了。
陆云开在院墙边站了许久，才低着头重新回到了会客厅。
克丽丝趴在刚刚斯拉格霍恩坐着的椅子上，看着走进来的陆云开。
陆云开沉默。
“喵，怎么了？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你没听？”
“我知道你不想我听。”克丽丝晃了晃头。
“那你还问我？”
“因为你的样子看起来像是需要一个可以听你说话的，喵，除了我，你也没办法跟别人说，对吧？”克丽丝打了个哈欠，“你说吧，我听着。”
“……嗯。”
陆云开坐在了凳子上，端起了红茶杯，喝了一口。
可依旧是沉默。
克丽丝也没有催陆云开，甚至没有搭话，就只是安静的趴在椅子上。
好久之后。
“你能给我讲讲邓布利多的事情吗？”陆云开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你应该知道很多他的事情，对吧？”
“……喵？”克丽丝抬头，声音里带着些疑惑，“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件事了？刚刚你跟你养父没说你以前的事情？”
“我们在聊关于伏地魔和邓布利多的事情。还有格林德沃。”陆云开摇了摇头，“我以前的事情……他很明显不想提，我也就不问了。”
“为什么不问？你就不好奇你是怎么来到英伦的？”
“好奇啊！我怎么能不好奇！”陆云开笑了，“一个反对国际保密法的斯莱特林学院院长，居然跑去东方领养了一个父母双亡的麻瓜孤儿……可问题是，他不说，我还能用摄神取念去逼他说不成？”
“喵？？反对国际保密法？？”
“这对于一个斯莱特林院长不是很正常的事？”陆云开反问。
克丽丝安静。
确实……
“所以啊，干脆不问。”陆云开轻轻的叹了口气，“还不如说一些他愿意说的事情。比如……他和伏地魔的关系。”
“那他有告诉你关于魂器的事情了吗？”
“在里面。”陆云开指了指冥想盆。
“喵？？那你还不赶快去看……你在害怕？”
“我怕看过了之后，发现原来是我自己的养父栽培着伏地魔，让他一步步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陆云开点头，“然后……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喵？你养父栽培？难道你还觉得是你养父教伏地魔做魂器的？？”
“我就是怕。”陆云开也没有否认，“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怎么办？”
“……”
“所以啊！！”陆云开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现在宁可先听听邓布利多的故事。刚刚我养父说，邓布利多原本也是反对国际保密法的？”
“就算现在，邓布利多也不是国际保密法的支持者吧喵？你在什么场合看他说过支持巫师和麻瓜的隔离政策了？不但没有过，反而在他的推动下，麻瓜研究成为了霍格沃茨的必修课，甚至魔法部的不少部门都对麻瓜研究的NEWTS成绩有了要求。”克丽丝继续说道，“他只是不赞同格林德沃对于麻瓜的杀戮和奴役态度，可不代表他支持巫师躲起来呀喵！”
“这个……”
好像确实没错。
“喵。这件事我建议你不要再去深究了。”克丽丝看着陆云开沉默的样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积极起来：“等你真的成为了最强大的巫师之后再来考虑这种问题比较好，现在你的最重要的，还是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不至于当别的巫师反对你的时候可以选择武力，而不是用观点来强制你接受他的态度。”
“嗯。不过这样……跟黑巫师还有差别吗？”
“当然有啊喵！伏地魔会给别人说服他的机会吗？”
“……”
陆云开笑了。
“喵，好了，别去想这些了。你要是实在不想看这段记忆，就先收起来，等你对你的养父多了解一段时间之后再看。”克丽丝扫了一眼冥想盆，说道：“等你不会被那条记忆中他的样子改变你对他的想法的时候。”
“……我明白了。”
陆云开点了点头，把冥想盆收了起来。
“喵，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我回窝睡觉去了。”克丽丝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伸了个懒腰。
“你去睡吧！我去召唤一次魔神试试。”
“喵？？前几天你不是才决定短时间内不召唤魔神了吗？”
“我也想听听魔神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啊！”陆云开笑着说，“当做参考嘛！”
“喵！那些怪物的看法有什么好参考的……”
“而且你也说了啊！我需要尽快变得强大起来。它们可是魔法的起源呢！从它们那里学魔法，不是有效率的多？”
“……喵，那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啊？”
“我得盯着你，不要被黑魔法污染了呀！”
“不用啦……”
“喵！！”
“……想去就去呗。”
陆云开笑了笑。
心里暖暖的。
嗯，还好，自己有这么一只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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